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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是當(dāng)年惜敗于槍仙王繡卻知恥后勇的鄧茂。”

    葉千秋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有李淳罡的消息嗎？”

    吳靈素道：“弟子奉命派人在江南一帶尋找李老劍神，的確是發(fā)現(xiàn)了李老劍神的蹤跡。”

    “不過……”

    葉千秋道：“不過什么？”

    吳靈素道：“不過，李老劍神似乎沒有北來之意。”

    葉千秋又問道：“離陽朝廷最近有什么動(dòng)向？”

    吳靈素道：“人貓韓貂寺好像離開了京城。”

    葉千秋聞言，淡淡一笑，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吳靈素點(diǎn)頭離去。

    吳靈素一走，葉千秋的身形也直接消失在了樓閣之中。

    ……

    江南紅鹿洞，綠水青山之間有稻田。

    一名羊皮裘老頭插秧過后，光著腳坐在田垛上休憩，身邊有一架木制水車。

    跟隨父輩一起入山隱居的佩劍少年蹲在老頭兒身邊，問道：“喂，李老頭兒，你到底是做啥的？”

    “我問叔伯們，他們都不說，姜姐姐只說你是練劍的，那你行走過江湖嗎，給說說看唄？”

    羊皮裘老頭彎腰從水車那邊勺水潑在腳上，洗去田間帶起的泥濘，沒好氣道：“去去去，別打攪?yán)戏蚩达L(fēng)景的雅致。”

    少年耍賴道：“說說看嘛。”

    羊皮裘老頭自嘲道：“江湖里哪來那么多大俠，都是小魚小蝦米，說起來也沒個(gè)意思。”

    少年撇嘴道：“犟老頭，你知道我爹是誰嗎？他就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髠b！”

    老頭兒白眼道：“別說你爹，我連你爺爺都打過。”

    少年漲紅了臉，怒氣沖沖道：“你瞎說，我爹是西楚名列前茅的大劍客，我爺爺就更是劍術(shù)超群了，是咱們西楚碩果僅存的劍道大宗師！”

    老頭兒扣著腳趾，呵呵笑道：“還大宗師，你去把你爺爺喊來，看他臉紅不臉紅！”

    “呂家小娃兒，你看你爹每天擦拭那柄破劍就跟撫摸小娘們肌膚一般用心，可他哪次見老夫請(qǐng)教劍道，是敢佩劍的。”

    少年雖然出身春秋高門貴胄，難免在細(xì)枝末節(jié)上沾了些娘胎里帶來的驕橫，不過也不算盛氣凌人，接人待物都恪守禮儀。

    不過這座山里結(jié)茅而居的不是名將就是文豪，他就樂意來跟眼前這個(gè)最沒風(fēng)度的邋遢老頭嘮叨，聽了羊皮裘老頭兒的言語，細(xì)細(xì)思量，似乎還真是這么一回事，將信將疑說道：“這么說來，你也是大劍客了。”

    老頭望向濃綠綢帶一般的潺潺小溪，反問道：“怎么才算大？”

    少年哼哼道：“聽說你姓李，那就是李淳罡那樣的劍客，才算了不起。”

    “不過你倆雖然都是斷了一條胳膊，不過差了十萬八千里我以前聽奶奶說起，李淳罡可是天下最英俊風(fēng)流的男子，連她都思慕得緊呢，你再看看你。”

    老頭兒隨意拿手在裘皮上擦了擦，掏耳朵笑道：“小娃兒說夠了，就一邊玩褲襠里的小鳥去，老夫沒心情聽你捧臭腳。”

    “李淳罡算什么，不過是個(gè)不入流的劍仙。”

    “若論劍道，他還差得遠(yuǎn)咧，世上比他強(qiáng)的人也不是沒有。”

    少年一聽，頓時(shí)說道：“你瞎說！我爹說了，李淳罡就是天下第一劍。”

    “世上怎么可能有比李淳罡還要厲害的劍仙。”

    老頭兒道：“那是因?yàn)槟愕蔷字堋！?

    “這世上有一人，劍道造詣已經(jīng)不在當(dāng)年呂祖之下。”

    少年聞言，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好奇道：“這人是誰啊？”

    老頭兒嘆了一口氣，道：“一個(gè)吹牛皮很厲害，本事也很厲害，喜歡裝嫩的老家伙。”

    “連王仙芝也不是他的對(duì)手。”

    少年瞪大眼睛，道：“哦……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是青城山神霄掌教，雷法無雙，天下第一葉真人。”

    老頭兒哼哼一聲，沒說話。

    少年天生聰慧，知道曲線救國的道理，嘿嘿改口笑道：“老前輩，既然你認(rèn)得葉真人，那肯定也不差啦。”

    “而且連我爹都要跟你請(qǐng)教劍術(shù)學(xué)問，你瞧我根骨咋樣？”

    “要不你把那啥成名絕學(xué)都教一教我，算我吃虧，做你的記名弟子好了。”

    羊皮裘老頭被逗樂了。

    “那你還真是吃天大的虧了，想學(xué)劍根骨在其次，心性在先，懂嗎？”

    “你這娃兒所在家族出了一大窩的名臣將相，那么你會(huì)不會(huì)下田插秧？”

    少年一拍劍鞘，氣呼呼道：“我怎么能去做莊稼活，學(xué)那兵法和練劍都來不及了！”

    老頭笑道：“這就對(duì)了，所以你學(xué)不來老夫的劍。”

    少年賭氣道：“可見你的劍術(shù)也不高明。”

    老頭兒一笑置之，起身道：“呂家小娃兒，去跟你那些爺爺叔伯們說一聲，我要下山了。”

    “不回來了，對(duì)了，再給你姜姐姐帶一句話，殺人救人，一線之隔，也是天人之隔。”

    少年雖然經(jīng)常跟這老家伙頂嘴，可事實(shí)上還是打心眼喜歡這個(gè)沒架子的邋遢老人，一聽他要下山，以后自己不是要乏味死了。

    于是趕緊問道：“李老頭，下山做什么啊，一大把年紀(jì)了，總不會(huì)還要闖蕩江湖吧？”

    “江湖啊，都是我這些年輕人的了，你湊啥熱鬧，在這兒養(yǎng)老不好嗎？”

    “別去了，最多我以后不罵你糟老頭，行不。”

    老頭兒頭也不回的走了，擺著手回道：“你們這旮沓不是養(yǎng)老的好地方，老頭子我要去找個(gè)好地方養(yǎng)老去。”

    少年扯著嗓子喊道：“那是哪兒啊！我能不能去！”

    老頭兒大笑道：“你小子要是去了那地方，成為大劍客簡直不要太容易。”

    “不過，我就不告訴你！”

    “哈哈！”

    老頭兒放聲大笑而去。

    少年腦海里回蕩著老頭兒的話，轉(zhuǎn)身跑去山腰，跟爺爺說了一聲，曾是西楚名將的老人神情震驚，丟下書籍就要沖出茅屋追人，但隨即泄氣坐下，失魂落魄。

    少年好奇問道：“爺爺，怎么了？”

    老人摸了摸孩子腦袋，一起走出茅屋，望向山下，輕聲道：“如今可以說了，你這位李爺爺，不僅和劍神李淳罡同姓，其實(shí)同名，因?yàn)楸揪褪且粋€(gè)人啊。”

    “爺爺年輕時(shí)候被李前輩打過，說來不怕笑話，能娶你奶奶，還是歸功于這頓打吶。”

    “前些天牽驢上山的那個(gè)小書童，跟你差不多歲數(shù)，被你說成一口西楚歪腔的同齡人，如果爺爺沒有料錯(cuò)，是鄧太阿的劍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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