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算是和葉千秋一起留在了蘄年宮。 關于嬴政摔死嫪毐兩個孩子的事情,蔡澤是不知道的。 但此事,理當無人敢隨意亂傳才是。 此時,卻是有流言飛起。 想必,也是有人想要激怒嬴政,散布流言者,無非是東方六國之人。 不過嬴政摔孩子的事情外露,足以證明東方六國在秦國一樣是遍布耳目。 大國交戰,諜戰情報亦是十分關鍵。 眼下,嬴政剛剛親政,東方六國之人想要趁秦國朝局未穩,給嬴政搞點事出情來,這一點都不令人意外。 至于嬴政摔孩子一事。 葉千秋不多做評價,身處此亂世,君王若擁有太多的婦人之仁,絕非能一統天下之人。 人性是復雜的。 嬴政的身上隱藏著暴戾的一面,這個他是知曉的。 嫪毐的兩個兒子斷不能留下。 這對于嬴政來說,是極大的污點。 葉千秋不是圣母,嫪毐叛亂要誅殺嬴政。 若是嫪毐功成,嫪毐的兒子還真有可能被他扶上王位。 一切都是成王敗寇罷了。 莫說在這亂世之中,難以維系公平二字。 便是在真正的法治太平之世,又豈會有真正的公平可言。 一切公平,不過都是相對而言。 這時,只聽得呂不韋長出一口氣,然后說道:“依綱成君之見,嫪毐罪案是否會株連下去積至朝野?” “斷然不會!” 蔡澤沒有絲毫猶豫,開口道:“當今王上乃是明法謀略之君,告臣民為整肅吏治開道,絕非為株連無辜開道!” “若是株連,只怕滿朝沒有多少人能全身而退。” 呂不韋又看向葉千秋,道:“太玄先生以為如何?” 葉千秋道:“綱成君此言,倒也不錯。” “文信侯只需急流勇退便是了。” 呂不韋聞言,點了點頭,道:“我已經決定了,向王上請辭。” 葉千秋微微頷首,道:“如此甚好。” 待三人聊了個管夠。 呂不韋突然說道:“太玄先生若是前往齊國,一定是會去見荀子,對不對。” 葉千秋點頭,道:“確實如此。” “荀子之學,我一向很感興趣。” 呂不韋笑道:“我這學宮之中,有一人,太玄先生,或許也感興趣。” 葉千秋道:“哦?” “讓我猜一猜文信侯所言的是何人。” 呂不韋道:“莫非先生已經知曉不韋指的是何人?” 葉千秋笑道:“我猜是李斯。” 呂不韋有些詫異道:“先生如何知道是李斯。” 葉千秋道:“李斯和韓非皆是荀子高徒。” “這一點我早有所耳聞。” “在新鄭時,我和韓非交情不淺。” “他也曾對我說過李斯其人。” 呂不韋笑道:“《呂氏春秋》由李斯領頭編纂,此人大才。” “今日過后,文信學宮便要更名為太玄學宮。” “既然如此,索性便叫李斯前來一見,如何?” 葉千秋點了點頭,道:“自無不可。” 呂不韋拍了拍手,將在那邊等候的仆人給招了過來。 在那仆人耳邊吩咐兩句。 那仆人應聲而去,沒過了多久,那仆人便帶著一個身著深衣的中年男子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待走的近了。 那男子朝著呂不韋和蔡澤道:“李斯見過文信侯、見過綱成君。” 李斯不認得葉千秋。 呂不韋從旁引薦,笑道:“李斯,你可知這位是何人?” 李斯搖頭道:“李斯不知。” 呂不韋道:“這位可是我大秦的護國法師。” “當世道家圣賢,太玄子!” 李斯聞言,當即朝著葉千秋躬身拱手,道:“原來是太玄先生當面!” “請恕李斯有眼不識真仙。” 葉千秋擺手道:“無須多禮,坐。” 李斯倒也不客氣,直接落座在亭中。 呂不韋朝著李斯說道:“李斯,今日叫你前來,是想讓太玄先生考校考校你的學問。” “你是個大才。” “從今日起,文信學宮便要更名為太玄學宮。” “往后,執掌學宮之人,便是太玄先生了。” 李斯聞言,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這么大的消息,他可是一點都不知道。 文信學宮是呂不韋入秦為相之后最注重的一個地方。 《呂氏春秋》就是在這里誕生。 眼下,呂不韋竟然要將文信學宮交給太玄子執掌,還要將文信學宮更名為太玄學宮。 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春秋戰國私學大興,與官學不同。 私學大師為學育人,多在山海清幽處,譬如墨家、道家、兵家、名家、農家、醫家、陰陽家等等不可勝數。 呂不韋身為秦相,一手創立文信學宮,若非發生了大事,又豈會將學宮轉手交給他人。 更關鍵的是,還要將文信學宮更名為太玄學宮。 這其中的變動意味著什么。 很可能意味著文信侯即將離開咸陽。 李斯心思敏銳,已經察覺到了這其中的不對勁。 不過,他的面色并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 他朝著葉千秋微微一拱手,然后道:“太玄先生乃是當世之中,能和我師荀子并列于世的圣賢人物。” “李斯才疏學淺,請太玄先生指教。” 葉千秋微微一笑,看著面前的這李斯,敏銳的察覺到了李斯藏在心底的那份野心。 “你既然是荀子高足,那便說一說你本門師學吧。” 李斯聞言,當即開口道:“我師荀子之學,表儒而里法,既尊仁政,又崇法制。就治國而言,與老派法家有別,無疑屬于當世新法家。” “荀學之中法治尚為主干,為本體。” 葉千秋開口考校道:“荀學中法治‘尚’為本體,卻是何意?” 李斯道:“據實而論,荀學法治之說,仍滲有三分王道,一分儒政,有以王道仁政御法之意味。” “李悝、商君等老派正統法家,則唯法是從,法制至上。” “兩相比較,李斯對我師荀學之評判,便是‘法制尚為本體’。” “不過這只是李斯一家之言,若有不當之處,還請太玄先生指教。” 葉千秋聞言,微微一笑,道:“你此言,倒也不差。” “不過,我聽聞,你師門內部,似乎也有不同。” “你師弟韓非,以為荀學不是真法家,連李悝、商君也不是真法家,唯有他韓非之學說,才是千古以來真正的法家。” “不知你李斯如何認為?” 李斯聞言,不禁有些訝然,道:“先生認得韓非?” 葉千秋微微頷首,笑道:“在新鄭時,我與韓非有過交集。” 李斯聞言,點頭道:“先生所言,的確不錯。” “韓非一向如此。” “而且,他的法術勢三道,的確是有過人之處。” “不過,他說商君、李悝等不是真法家,就有些失言了。” “我師荀子可以說不是真法家。” “但這世上,也并非只有他韓非才是真法家。” “李斯認為,我李斯也是法家。” 葉千秋聞言,笑道:“年輕人,就是氣盛。” “不過,年輕人如果不氣盛,也就不是年輕人了。” 李斯微微一笑,帶了三分謙遜之意。 葉千秋對李斯考校一番之后,李斯與三人敬酒之后,便自己離去。 看著李斯離去的背影。 葉千秋道:“此子來日,定然是秦國朝堂之上的風云人物。” 呂不韋笑道:“英雄所見略同。” 蔡澤卻是舉起酒爵,道:“今朝雅興不止。” “當痛飲!” 呂不韋亦是舉起酒爵道:“當痛飲!” 葉千秋舉起酒爵,將爵中酒水一飲而盡。 同樣的酒,三個人卻是喝出了不一樣的滋味。 清風拂面而來,葉千秋愈發清醒。 呂不韋和蔡澤卻是有些醉了。 …… 文信學宮更為太玄學宮一事,在咸陽城還是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道家掌門人太玄子,當世唯二的圣賢人物。 太玄學宮的一眾學子,皆想瞻仰一番葉千秋的真容。 于是,在和呂不韋、蔡澤相聚痛飲之后的第三日,葉千秋終于入主太玄學宮,并且召集學宮之中的眾多士子齊聚一堂,給眾士子講道,也讓眾士子各舒百家之言。 這一日,風和日麗。 天斟堂之中。 喧嘩之聲從柳林深處的庭院之中傳來。 學宮之中的二百余名士子在今日齊聚一堂,便是為了聽太玄學宮新任大祭酒太玄子講道。 只見那些士子們人各坐在草席之上,個個臉上神色不一。 有人好奇,有人驚詫。 此時,葉千秋還未出現。 只聽得一眾士子紛紛小聲言說道:“太玄先生一統道家天人二宗,被當今秦王譽為三百年來,集道家學問之大成者。” “也是當今天下,唯一能與荀子相提并論的圣賢人物。” “如此人物,還是頭一次當著天下士子的面講道。” “諸位以為今日講道,將會是怎樣的盛況?” “昔日,荀子游歷天下列國,與各家坦誠磋商,爭鳴論戰,相互打磨,入秦之時,亦有高論。” “今日,太玄子于學宮講道,我等之福。” 還有人道:“聽聞太玄先生已經成仙,雖然已經是百歲高齡,但依舊是如同翩翩少年一般,冰胎玉質,姿容無雙。” 有人急忙道:“那豈不是長生不老?” 那人回道:“長生未必是真的,但不老應該是真的。” 就在眾人紛紛議論之時,身著黑衣的李斯坐在一群士子當中,卻是一言不發。 他的腦海之中還在回想著關于太玄子的一切。 前幾日,匆匆一瞥。 太玄子已經在他的心里給他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 不單單是因為太玄子的姿容如同少年一般。 更關鍵的是,太玄子考校他之時,給了他一種奇怪的感覺。 那種感覺只有在面對他的老師荀子之時,才會生出。 太玄子那雙充滿了智慧的眼睛,讓李斯感覺到,這世上可能沒有什么事情不是太玄子看不穿的。 太玄子,一個渾身充滿了神秘色彩的人物。 道家真仙入了世俗,還成為了秦國的護國法師。 坊間傳言,嫪毐在雍城叛亂,所率千人之隊,盡數被天雷轟殺。 而被人視作神明一般的人,便是太玄子。 李斯雖然有些不太相信,世間真的存在那種力量。 但是,他也知道,這世上的確有一些不可知的存在。 李斯對道家的東西,其實不大感興趣。 但是,今日太玄子講道,他倒是十分期待。 和一向淡漠于世的道家先賢不同,太玄子積極入世。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