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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豐府無論如何也是要去的。

    如果說來之前李承乾還想著老實待在朔方什么的，當(dāng)看到傷兵營的情況后，那點膽怯就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冰冷的屋子、醫(yī)療的匱乏，人手的短缺，造就了傷兵營高居不下的死亡率。傷兵進(jìn)了傷兵營，就算不會因為自身傷勢的惡化死掉，也很容易被別人傳染，最終一發(fā)不可收拾。也正因為如此，好多掉了手指頭腳趾頭的士兵，寧可忍著，也絕不進(jìn)傷兵營。

    這不行啊，將士們在戰(zhàn)場上舍生忘死的，沒有死在戰(zhàn)場上，卻死在冰涼的傷兵營里，這是不人道的。

    也沒多么復(fù)雜，抓幾個勞力供暖，沒有木頭，那就一直燒干草唄！沒法搭炕，有個小灶臺也能讓室溫升起來！沒有感冒藥，孫思邈發(fā)汗的藥物加上厚重的皮毛被子，效果不比感冒藥差多少。除了失血過多還沒辦法處理外，哪怕是斷肢，只要沒死在路上，之后再護理得當(dāng)，也是能有五成以上存活率的。

    朔方現(xiàn)在雖然比較靠近前線，可是等李靖的戰(zhàn)線徹底拉開后，靠近南側(cè)的東突厥牧民只要不想起沖突，只有趕著牛羊北上。土地不斷的收納后，朔方，就快變成大后方了。

    傷兵營和戰(zhàn)場之間的距離，對傷兵，特別是重傷兵而言，幾乎是生與死的距離。

    雖說皇后老娘和皇帝老爹有命令不允許自己靠近戰(zhàn)場，但是縮在大部隊后面，想來也不會有事。可若是一直留在朔方，等戰(zhàn)爭真正開始后，跟到草原來旅游的有什么區(qū)別！

    回到自己的帳篷里，坐在桌子邊發(fā)呆。

    張赟走了進(jìn)來，在桌子上放上一條羊腿、一盤水煮的干菜，沒放什么調(diào)料，就加了一點點的鹽，可就是這樣一盤子菜，端出去會引來哄搶。在這個青草根都會被人嘗一嘗的地方，干菜絕對是比金子還惹人流口水的東西。

    羊腿和干菜都能看出被啃過的痕跡，看著就讓人倒胃口，可是抗議無效，這些宦官寧可挨揍，也絕對要嘗過他的飯食，才會準(zhǔn)許他吃飯。

    為了自己的肚皮考慮，李承乾也只能裝作看不見，拿刀子先把殘缺的羊腿片成片，掩耳盜鈴的吃下去。

    軍營亂哄哄的，那是李靖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配兵馬。作為大總管，李靖雖然只能直接統(tǒng)領(lǐng)五萬兵馬，但下轄的各方總管，都要聽從他的指揮。

    五萬兵馬還在往朔方來的路上，只有等著五萬兵馬全部到齊，各路兵馬也整裝待發(fā)，戰(zhàn)爭，才會正式的開啟。

    李承乾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拿現(xiàn)代戰(zhàn)爭往古代戰(zhàn)爭上套是愚蠢的，多方的互動、再加上軍隊的移動，動輒之間就會是十天半個月的時間。本以為自己的記憶出錯了，結(jié)果不是，貞觀四年年初的戰(zhàn)斗，需要貞觀三年上半年，就開始準(zhǔn)備。

    十一月的時候，屬于李靖的五萬軍隊才珊珊來遲，而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下大雪了。

    早晨起來，打個哆嗦，拿出被窩里暖和的棉衣棉褲，李承乾開始穿衣。

    棉衣棉褲雖然暖和，可是在冰冷的帳篷里穿，還是很難受，只有抱在被窩里，才能在第一時間穿上。

    穿好衣服，外面套上鎧甲，一個臃腫的李承乾，就誕生了。

    鎧甲穿成這樣，在長安會被彈劾，可是在草原這里，誰彈劾誰啊！大總管李靖，也是幾身麻衣襯在鎧甲里，本來消瘦的人，現(xiàn)在跟一頭熊一樣。

    走到帳篷門口，李承乾用了很大的決心，才推開門簾。

    帳篷邊，衣著單薄的兩個宦官守了一夜，臉都凍紫了。

    一人踹一腳，李承乾怒道：“就是兩個蠢貨，凍死了怎么辦？帳篷里暖和就到帳篷里守著啊，干嘛戳在外邊？”

    一個宦官搖搖頭，見換勤的張赟等人過來了，就揉揉已經(jīng)沒有知覺的臉，回自己的地方休息。同時動身的，還有帳篷周圍隱藏的好多人，其中一個士兵不停的在耳朵上撓，明顯是凍傷了。

    “殿下，只有在帳篷外值守，才能提前察覺危機。”

    “蠢，外邊這么多人，輪流進(jìn)來取暖也一樣啊，孤不是沒說不許進(jìn)來嘛。”

    “可他們來來回回的進(jìn)去，殿下會睡不著的，冷氣進(jìn)去，讓您受風(fēng)寒，奴婢等人可就百死莫辭了。”

    無語的踹了張赟一腳，李承乾看都不看他那“真誠”的臉。紅彤彤的兩個臉頰上，就差一邊寫一個“蠢”，一邊寫一個“貨”。

    今天的大營格外的安靜，包圍在傷兵營外圍的太子親率，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撤走了，只有雪地上的空地，才能看出他們在這里駐扎過。

    “衛(wèi)公出發(fā)了？”李承乾回頭，瞪了張赟一眼。

    張赟點點頭，揉了揉酸癢的鼻子。

    李靖出發(fā)的悄無聲息，十一月出發(fā)，總能在年前趕到馬邑，并且像一把尖刀一樣，直取頡利的牙帳。因為，突厥人也要過冬，寒冷的冬天來臨的時候，他們也得南遷。而襄城的位置，離大唐實在是太近了。

    即將發(fā)生在東突厥身上的事情，簡直就像是武德九年渭水事件的翻版。

    必須得跟上啊，戰(zhàn)斗很快就要打響了，而孫思邈也用各種各樣的借口，把朔方囤積的物資，都轉(zhuǎn)移到了豐府，無論如何，豐府都要走一趟。

    嘴剛張開，就看到了張赟懷里揣著的一根棗木短棍。看到這個棍子，李承乾立刻選擇了閉嘴。離開朔方的話只要一說出口，估計就會被張赟這個混蛋敲一棍子。還不能躲，躲了比挨上的后果更惡劣。

    柴紹也走了，薛萬均也走了，如今留在朔方的，是一個普通的將領(lǐng)，他存在這里唯一的意義就是接收各路的消息，充當(dāng)中轉(zhuǎn)站，還特娘的是備用的。

    沒心情在這里當(dāng)游客，巡視了一遍傷兵營，確定留在這里的傷兵都不會有危險后，李承乾就縮回了帳篷。

    張赟寸步不離的跟在李承乾身后，就連別的宦官端進(jìn)來的茶水，他都要嘗一杯后，才把茶壺放到案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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