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散入春風滿丁州-《邊月滿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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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州府城郊外,玄鴉軍軍營中。
“定西王別來無恙!”
劉睿影進入帳中,不卑不亢的微微一彎腰,算是打過了招呼。
“哈哈,本王聽說劉查緝使已升為省旗,真是可喜可賀啊!上次州統府中一見,就覺得劉省旗秀骨清奇,頭角崢嶸。做事拘理而又不失靈活,進退之間足有尺度,與湯銘之子一比高下立判,這可真謂是少年英雄啊!”
劉睿影沒有想到霍望對自己如此這般……乍一見面,言語之下竟然頗有吹捧之意。
他來時在路上,腦中構想了不下百十種說辭來應對霍望可能丟出的刁難。但是這一種情形,卻是在一萬以外的萬一。
“定西王謬贊了……說3起來也是因為近期定西王域正值多事之秋,眼下龍蛇混雜。在下不過是托王爺的福,運氣略好,恰巧就樹功立業了,可著實是當不起王爺的這番贊美之詞。”
劉睿影的腦筋也是極快,略一思忖就體面的回答道。
言語中,也是明里暗里的將霍望擠兌了一場。
多虧了您治下的大亂,牛鬼蛇神齊登場。
不然我怎么能有機會加官進爵呢?到頭來還是你能力不夠在先。
秦樓長在劉睿影身后半步之處,聽到劉睿影這樣說頓時覺得他還是太年輕了……
即便你是查緝司省旗,與霍望卻也是地位懸殊。
怎的也不該和天下五王之一如此說話……
但聽到霍望先前言語之間,兩人似乎已有過交集,還很是熟絡……當下便想到,是否二人上次會面時便有些梁子結下,以至于此次劉睿影少年心氣,偏要爭個高低,逞一時口舌之快不可。
于是,他心下便打定主意此次如不到萬不得已,便就此一言不發。
一則聽聽劉睿影和定西王究竟有些什么過往,二則看看劉睿影到底有多少斤兩。
定西王霍望,便是一塊最好的試金石。
霍望自然是聽出了劉睿影話語中的嘲諷之意,卻是不以為然。依然招呼劉睿影落座,客氣的詢問是烹酒還是煮茶。
雖然霍望將自己控制的很好,但是眼神卻不由自主的看向劉睿影手中的星劍。
這些細節全都被秦樓長盡收眼底,心下也是疑惑不已。
他并不知道星劍之秘,但是卻能從霍望的眼神中感覺到一種激烈的渴望。
雖然被他掩飾的很好,但是旁觀者清。
何況秦樓長也是位人精。
他只是覺得,劉睿影這位新晉省旗定不簡單……他的身上還隱藏著諸多隱秘,背后或許有某種超乎自己想象的存在。
劉睿影沒有選擇喝酒,他想盡力的保持頭腦清醒。
寧為明槍熱血拋,不敵暗箭笑藏刀。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但笑里藏刀才是最難抵擋。
你永遠不知道何時何地,那張口吐蓮花,夸贊不斷的嘴里就會長出兇狠的獠牙,對正在享受著恭維,假意謙虛的你發出致命一擊。
無論你是何種丹青模樣,長著一副怎樣的錦繡心腸,笑在臉上卻傷在心上,好似雪上加霜。
用假模假樣的善意,來隱藏內心極致的邪惡,這樣比原本大大方方的暴露自己本不是個好人還要令對方膽寒一萬倍。
惟一的好處就是,或許到死你都是在微笑著。
劉睿影鼓足了精神,即便自己在低頭握杯時,也不忘留意四周的動態。
霍望感覺到劉睿影的精神不停的在帳中游走,偶爾從他身邊掠過,卻是不敢多做停留……
但僅僅是這一掠而過,他便感到劉睿影與上次大不相同。
精神中散發出一種堅毅,剛強,百折不撓的意志,更兼有一層凌厲,殺伐,一往無前的氣勢。
如果說上次的劉睿影如松間斜照的明月;石上涓流的清泉;那么此刻就是穹頂燃燒的太陽;飛流直下的奔瀑。
霍望覺得自己方才那一段客套話,似乎并沒有說的太夸張……
青年一代中,自己見過的有為天才宛如過江之鯽。
但欣賞歸欣賞,卻沒有一人能夠讓他算作驚才艷艷。
今日再見劉睿影,他卻有了幾分吃驚……甚至感覺許久未動過的好奇之心都被他勾了起來。
趁劉睿影的精神掃至別處之時,霍望也伸出一縷精神向他探去
可惜……霍望并不會張學究的分神之法。
所以精神必須要和自己有所連接,不能斷了聯系。
他要在劉睿影的精神在帳中循環一圈回來之前,搞清究竟。
沒想到,霍望的精神離劉睿影的周身仍三寸有余時,便感受到一股溫潤濃郁的劍意。
宛如海納百川,更似壁立千仞……
這層劍意在劉睿影的周身外形成一個淡淡的保護層,然而卻平時并不顯山露水,只有此時因為霍望的試探從而被激發了出來。
霍望并沒有打草驚蛇,而是悄悄收回了精神。
只是心下疑惑更深,因為他從未見過有何種功法會修成這這般的劍意護體……
即便是修為如天劍神的任洋,霍望也都仔細探查過。并沒有如此奇異之象……
“難道是星劍之力?”
霍望不覺得劉睿影會有什么大機緣得到如此異功奇術,只得將以上種種都歸結為星劍威能。
當下,卻是對劉睿影更添了一層嫉妒。
想自己參悟星劍不知多少春秋,卻仍然是無法動用星劍之威能……劉睿影不過才二十啷當,或許連星劍是何物都不甚清楚,竟然就能得如此偏愛庇護。
這妒忌之心一旦起意,不論男女,都只能是不斷的添磚加瓦,一日更比一日強。
霍望的案幾前,仍舊擺著那一個紅泥酒爐。
劉睿影覺得霍望邊溫酒邊飲的樣子很是豪氣云天,便饒有興趣的盯著看。
直到剛才,他突然感覺到,自上次突破昴府后就在體內黃庭一直溫養的真陽玉京劍略微的抬了抬劍頭。
“難道它修復好了?”
劉睿影對這真陽玉京劍還是十分喜愛的,畢竟助自己破了氣府,成就了偽地宗之修為。
他也曾多次嘗試用精神與它溝通,而且都得到了一股微弱的回應,似嬰兒般略通人性。
霍望將紅泥酒爐上的銅鍋端起,轟飲而下。
“劉查緝使,請!”
霍望頗有風度的對著劉睿影右手虛引,招呼他出帳。
劉睿影走到帳外一看,除了自己身后這一座以外,其余的軍帳已經全部都被玄鴉軍收起,整理妥當。
真可謂紀律嚴明,兵貴神速。
劉睿影有意落后霍望半個身位,想以此來突顯自己的謙卑之態。
而霍望卻有一搭沒一搭與他扯著閑篇,不知不覺間,兩人又是并肩而行。
“劉省旗,此地有一處小路,可近道抵達集英鎮前軍大營所在。”
霍望上馬后說道。
劉睿影雖對選擇哪條道路并不甚在意,但是霍望如此特意點明卻也是讓他多轉了兩圈心思。
“難道,他霍望卻是這般的急不可耐?倒也是了……自己的治下出了如此叛反之徒……輪到誰都會怒火中燒,卻是片刻都耽誤不得!”
劉睿影在心里給霍望找了一個很是合理的情由。
實則,霍望怎會這般淺顯敷衍?
如果他十分著急,那么方才劉睿影一到立即出發便好……怎么會又在帳中溫酒飲茶,寒暄一番?
他如此說明,首先是因為走小路可以避開大路上眾多的眼耳之亂。
自己和查緝司之人同行,難免會受人口舌。
重則威名受損,輕則徒增猜疑。
其次是小路地形多變又空曠無人,方便自己在路上多多試探。
霍望已經把劉睿影手中的星劍視為了囊中之物。
而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因此把劉睿影摸得越門兒清,對自己就越有利。
況且,剛才劉睿影周身護體的神秘劍意讓霍望疑慮很大。對于他而言,任何未知都有可能變成阻礙自己的絆腳石。
畢竟,再小的豆子發芽之后都能撼動巨石。
而根除隱患的方法,就是將豆子徹底的炒熟、碾碎。
丁州州統府內。
湯銘收到口諭后卻是不敢怠慢。
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行裝,并點齊了人手。
留下老州管坐鎮州統府。
自己則帶著府內親兵,以及兩位府監火速趕往邊界集英鎮——賀友建的中軍行轅所在。
鄒蕓允淚眼婆娑,在府門處送別自己的夫君。
雖說她性格驕橫,做事有時又欠缺頭腦,不著邊際。
但是在這般大是大非面前,卻是從來都沒有胡攪蠻纏過。
“卻是幾日得歸?”
鄒蕓允哽咽的問道。
湯銘右手提著三亭鋸齒鉤摟刀,左手輕撫著愛妻的臉龐。
并無甚言語,只是微微的笑了笑。
而后又把手壓在了她的腦袋上,輕輕的拍了拍。
“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松兒。”
湯銘說完就縱馬揚鞭,絕塵而去。
鄒蕓允看著他遠行的背影,久久沒有離開。
她靠在州統府的立柱上,只覺得自己一半的魂兒已是跟著湯銘去了,而另一半的魂兒,則是在兒子湯中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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