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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光重病，其子司馬康來京城求醫(yī)，不想才抵達京城便被抓進了衙門里。

    這件事說起來有幾分好笑，由于軌道新修，因為不懂規(guī)矩而被抓進衙門里的本地人、外地人都不少，官員也不止一個。如果司馬康坐官車抵京，那什么問題都不會有。

    官人總是能得到更多的優(yōu)待，上車下車，都會有專人引導(dǎo)，從不同的地方上下車，根本不會鬧出今天的這場誤會。可惜司馬康心憂司馬光的病情，并沒有乘坐每天只有一班的專用官車，而是坐了最早一班車。

    但這件事鬧到了官府里，證明了司馬康的身份，除了留下一個笑話之外，也就到此為止。

    蘇頌請動太后下了派遣良醫(yī)的口諭，韓岡也命人從太醫(yī)局選了兩名高品的翰林醫(yī)官，當(dāng)天午后就讓他們?nèi)チ寺尻枴?

    在韓岡看來，這件事就算結(jié)束了。

    蘇頌與司馬光有交情，故而求到太后那邊，而韓岡與司馬光可是沒什么瓜葛，甚至就見過兩次面，其中一次還是在文德殿上，韓岡讓人為他找了兩位御醫(yī)，盡一盡人事便算了事。

    回到家中，把這件事當(dāng)做閑聊的話題同妻妾提起，周南便冷笑道，“也虧他想要朝廷賜醫(yī)！”

    周南對朝中大臣一向不客氣，尤其是跟韓岡過不去的。就算司馬光重病垂危，也沒半點關(guān)切，倒是先想到朝廷賜醫(yī)上。

    “朝廷賜醫(yī)怎么了？”云娘不解的問道。

    韓岡道：“蘇子容是好心。而且醫(yī)官是官，豈能擅離職守？”

    王旖也說道：“朝廷賜醫(yī)不是好事，只會亂花錢。真要救人，直接請醫(yī)生過來就好。”

    云娘圓睜著眼睛，一幅不明所以的樣子。

    韓岡笑了起來，都三個孩子的母親了，卻還存留著少女時的天真，像現(xiàn)在這樣的歪著頭、眨起眼，就讓他想起剛蘇醒時那段相依為命的日子。

    “太后下詔賜醫(yī)，醫(yī)官要向太后交代，病家延醫(yī)，醫(yī)官是向病家交代，云娘你說哪種情況醫(yī)官會用心治？”

    大臣生病，天子慣常是賜藥，下詔派遣御醫(yī)上門治病的情況并不多見。平常御醫(yī)給朝臣治病，都是病家主動上門去請。若是天子下詔賜醫(yī)，宰輔們還好，下面的朝臣可就要叫苦不迭。

    但凡朝臣重病，第一怕的就是天子遣醫(yī)。御醫(yī)受命之后，為了討好天子，只會往貴里開藥，到時候萬貫家財能有一半留下就是好的了。第二怕天子遣人治喪。一旦喪禮落到了朝廷派來的禮官手中，也不會幫著節(jié)省，剩下的一半財產(chǎn)也不會剩下什么了。

    或許對有些人來說錢財并不是大事，但輪到天子賜醫(yī)的時候，多半就已經(jīng)不治了，根本就救不回來，徒耗家財，可事后還要一本正經(jīng)的叩謝天恩。落到哪家的頭上，哪家不會是滿腹苦水？

    一番解釋，云娘終于明白過來。

    她點著頭：“原來是這樣啊。官家的賞賜，不全是好事呢。”

    “當(dāng)然。”韓岡笑了起來，“莫說天子所賜，就是上天所賜，順風(fēng)、甘霖之外，卻也有水旱蝗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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