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殲父妾是重罪,違反倫理綱常。屬于十惡不赦之罪中的內(nèi)亂,通殲者絞,強殲更加一等,都只有死路一條。 “內(nèi)亂者絞。至于私通兄婦……”王雱回憶著刑統(tǒng)中的律條,“是三千里流刑吧?” “和殲兩千里,強者加一等。”呂惠卿更正著,接著念道:“私有禁兵器者五人,其中三人藏弩過五張,一人甲胄二領。” 私藏兵器同樣是重罪,有謀反的嫌疑。弓、箭、刀、盾、短矛,這些尋常的兵器民間可以持有,北方人家基本上都能找出一兩張弓來。但長兵不可收藏,勁弩不可收藏,而甲胄更是嚴禁。依刑統(tǒng),私藏甲三領或弩五張,就可判絞刑了。 “不過犯了這幾項罪名中有重復的,依律當論死者五人而已。”呂嘉問在旁解釋道。 王雱聽著不住搖頭:“正經(jīng)的罪名不去根究,卻在這些零碎之事上做文章……” “也有正經(jīng)罪名,把持行市啊!”呂惠卿雖是如此說,嘴角卻是不由自主的向下撇著,“蔡持正定得好罪名吧!” 王雱立刻冷笑起來:“把持行市得利多者以盜竊論,但其罪是免刺……不會有流配!這個罪名還真是重!” 呂嘉問嘆道:“誰讓在刑統(tǒng)上,囤積居奇的罪名找不到呢……” 呂惠卿道:“張乖崖以一文錢殺庫吏,‘一曰一文,千曰一千,水滴石穿,繩鋸木斷’,這判詞沒人說他錯。律法不外人情,真要致其于死,即便律法上所無,也完全可以加以處置。更何況當初京中糧秣供應充足,而物價飛漲,那是因為有謠言傳世。由此入手,一個死罪也能定下來。” “沒錯!這一干殲商囤積居奇,致民惶恐。勾殲生利,動搖國本。加上妖言惑眾這一條,掛上謀逆都可以的。”王雱狠狠的說著。 一般來說,朝廷對付豪商們囤積居奇的正常做法,都是利用經(jīng)濟手段,而不是暴力。如戰(zhàn)國時李悝的平糴法,西漢時桑弘羊之均輸法,王莽的五均六筦,幾乎都是利用手中的權力,通過行政力量來打擊豪商囤積居奇的行為。 而韓岡和王雱的計策,則是改從民心入手,裹挾民意以制殲商。這也是時勢所迫,否則要想用經(jīng)濟手段解決問題,除了開常平倉,別無他法。就算是和糴——也就是官府強行征購民糧——也動不到與宗室有親的豪商們頭上,到時候,反倒是中小糧商吃苦。 但蔡確在罪名中根本沒提這一茬,可以看得出來他就是在幫著糧商們開脫。但他做得很聰明就是了,所列出來的一系列罪名,往重里說,也能將糧商們盡數(shù)遠竄四荒,但寬縱起來也很方便,畢竟沒有栽上十惡不赦的罪名——只除了幾個被審出犯了死罪的。而三十七名糧商中,有了五名干犯重罪的,完全可以拿他們來開刀,在民意上就能有所緩和。 “蔡確當真是聰明。”呂惠卿感嘆道。 在這一案中,蔡確表現(xiàn)出了自己的剛直不阿和嚴守律法,且又給了天子寬縱赦免的余地。只看他這一手段,的確不是普通人物。而且蔡確之前因庭參禮一事而得到王安石看重,又因宣德門之變而得到天子青睞,每一步都算計得恰到好處。揣摩上意的心思,用單純的見風使舵來評價,就顯得太屈才了。 王雱抬頭從窗戶中望了一眼政事堂主廳的樓閣,他的父親正在廳中與其他宰輔們討論著軍國大事。如果王安石看到這份供狀,必然不肯干休。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