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何家本來就不是大族,只有三房而已,一次洪水之后,幾乎都不在了,只有何允文過了兩年才回來。雖然手上沒有地契,因為墓碑還有界碑上都留有田主姓名,加之何允文手上有系譜,又找了兩個證人,便把這片田判給了他。后來又蓋了印,將這份田契在田籍簿中給登記上了?!? “此中必然有情弊!”方興低低評了一句。 “那是自然?!表n岡冷笑一聲。證人好找,衙門難纏,這等不靠譜的證據(jù),不知何允文花了多少錢才讓田產(chǎn)給認定下來。 示意胡二繼續(xù)說下去:“又過了三年,原告的何闐遷回本縣。他回來后,就遞了狀子聲稱墓中的何雙垣是他的祖父,要奪回這份田產(chǎn)。” “他有什么證據(jù)?”韓岡問道。 “沒有!沒有田契,只有族中譜系。”胡二搖頭,“兩人身上雖說都沒有地契,只有族中譜系,但何允文有證人??!所以第一次判案就已經(jīng)斷了何闐輸。” “那這個案子怎么幾經(jīng)反復,整整拖了三十年?!” “麻煩就麻煩在這里。證人雖然幫著何允文,但何允文家富裕,而何闐貧寒。誰都知道,這證人是怎么回事。”胡二嘆道,“不過何闐是讀書人,平時也作一些詩文,跟著一幫士子交好,幫他說話的有很多。所以重新遞了狀子到了州中,便發(fā)下來重判,這下子,結(jié)果就反了過來。只是但何闐畢竟沒有證據(jù),所以等到原任知州離任后,何允文重新遞了狀子,這墳和田又斷回給他?!? 方興聽著連連搖頭,久訟不決乃雖是常見,但這個案子,能來回多少次,也的確是個奇葩了。 “剛種了一年地,輸?shù)囊环皆賮泶蚬偎荆Y(jié)果又是反過來。為了這片田地,十幾年中來回反復了三四次,縣里鬧過,州里也鬧過,最后甚至鬧到轉(zhuǎn)運司和提點刑獄司。但兩個衙門判出來的結(jié)果還不一樣,之間又變成一番筆墨官司?,F(xiàn)如今,當年作證的幾個證人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死光了,從那時開始,這個案子就再也沒判過,就是一任任的給拖下來,田也是給荒著?!? “原來如此?!? 前面看過了狀紙,現(xiàn)在又聽著胡二的一番敘述,韓岡對于這個案子大體就有數(shù)了。 的確不好判! 官司打了三十年,水患還要在往前上溯五年。當初能出來作證的老人,早就死得一干二凈?,F(xiàn)在能拖出來作證的,當年也不過十幾歲二十歲的樣子,說出來的話,根本無法讓人信服。原告何闐和被告何允文還活著,也都六十七十了,不可能給他們用刑來求個實證。 也難怪歷任的白馬知縣都拖著,沒有人證物證,要想讓人心服口服,讓原告和被告都不再上訴,難度可想而知。 這個時代可沒有終審定案的說法,只要不肯認下判案的結(jié)果,就可以繼續(xù)上訴。縣里不行去州里,州里不行去路中,路中不行,還有東京城里的登聞鼓。而且官員流動得又快,前一任判下的案子,下一任也許會顧及前任臉面,不去改判,但也有可能會重新審理一番。韓岡可不想丟臉,讓后來人恥笑。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