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蘇頌沉著臉,寒聲道:“王安石的墳都好好的,你要掘了司馬君實的墳!天下人怎么看朝廷,怎么看官家?你想后世史書將‘刻薄’二字加諸在官家頭上嗎?” 章惇滿腔憤恨被激起,雙眸里都是厲色,冷聲道:“難不成后世還會認為司馬光是千古賢臣嗎?” 蘇頌拄著拐,面沉如水,心里也有些憤怒,喝道:“你這般做,對你,對‘新政’有一點好處嗎?你就不懂大局嗎?你欺官家年幼,將來清算你想過嗎?” 章惇已經厭煩了總是礙手礙腳的蘇頌,根本懶得理他,道:“‘新法’已經開始了,你們都可以準備辭呈了。” 蘇頌頭疼不已,繃著老臉,說不出話來。 眼見章惇拿著剛剛寫好的草擬詔書要起身,突然神色微變,道:“你的話是什么意思?” 章惇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去制誥房。 蘇頌臉色越沉,甚至有些陰沉。 他從章惇的話里聽出了一些東西,楊畏,蔡京被處死是清理變法隊伍,這兩人一去,朝廷里,能夠稱得上‘異心’的,唯有兩個人——宰相蘇頌,以及參知政事兼開封府知府韓宗道。 蘇頌慢慢的走出政事堂,看著外面有些灰蒙天色,輕嘆一口氣,道:“要輪到我們了嗎?” 盡管心里有準備,蘇頌現在的心態還是十分復雜。 百般想要穩住的朝局,終究沒能如他所愿。當今的官家不是神宗皇帝,章惇也不是王安石。 現在更不是熙寧初,依照官家與章惇的個性,強硬推行‘新法’,將來的亂象,必然是熙寧年間的十倍,甚至是百倍! 蘇頌看了好一會兒,見著章惇拿著草擬的詔書轉向垂拱殿方向他也熟視無睹,良久,輕聲嘆道:“罷了,罷了……” 蘇頌神情頹然,慢慢轉身,回了值房。 章惇去了垂拱殿,不多久,陳皮在垂拱殿與福寧殿跑了一趟,章惇就拿到蓋了趙煦大印的詔書。 “即刻頒布,同時邸報全國!”章惇在青瓦房,喝令文吏。 文吏不敢怠慢,立馬拿著這道詔書去政事堂,蘇頌沒有阻攔,迅速被頒布出去,同時發邸報到全國。 于是乎,大理寺終審的當天,清算司馬光的詔書就頒布了,基本都是按照章惇所寫。 大意就是:司馬光不忠不孝,篡逆先帝,追奪一切追贈殊榮。 刑部接到旨意,迅速開始行動,首先就查封了《資治通鑒》等司馬光所著書籍,其他追討緊張有序開展。 這樣的速度,快的令朝野反應不過來。還沒來得及做什么,詔書已經頒布了。 但即便詔書頒布,還是引起巨大動靜,與司馬光有關的門生故吏等等,對朝廷展開了龐大的游說,各種申辯,要求趙煦收回成命的奏本層出不窮。 對于這些,趙煦不在意,章惇更是無視,集中精力在‘新法’的推行上。 幾天之后,趙煦身體好了一些,出宮第一站就來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這時,正在審案,大理寺少卿耿儒杰坐在正堂,審的是前任大理寺卿錢升謀害三司使蘇轍的案子。 這個案子早就審過,現在這不過錢家人申述,要求大理寺重審。 趙煦帶著人,不動聲色的來到門外,看著里面的堂審。 一個年輕人跪在地上,聲音戰栗的道:“家父身為大理寺卿,參與調查三司衙門弊案,兢兢業業,從未逾矩,蘇相公被害后,全數罪名都轉嫁給家父頭上,臣請大理寺還家父清白。” 堂外頓時竊竊私語,沖著這個錢升的兒子,指指點點。 錢升的案子,其實過去已經半年多,沒想到又被翻出來了。 趙煦聽著,目光看著耿儒杰,想看看現在的大理寺是否有所變化。 耿儒杰神情不動,聽著外面的吵嚷,一拍驚堂木,等外面靜下來,轉向那年輕人,道:“你父已認罪,并且人證物證確鑿,你可有翻案的鐵證?” 年輕人跪在地上,頭也不抬,道:“當初作證的那個衙役,事后服毒自殺,蘇相公又是自縊。小人運回家父的身體,發現了諸多傷痕,明顯是刑訊逼供,小人請大理寺徹查。” 趙煦歪了歪頭,自語的道:“這個話,怎么感覺像是在照本宣科?” 陳皮聽著,瞥了眼四周的人,低聲道:“應該是事先背誦好的。” 趙煦嗯了一聲,他也想到了,心里暗道:這么快,就有人試圖為錢升翻案,是不是下一步就是呂大防等人了? 耿儒杰道:“本官是問你,是否有翻案的證據,空口無憑,不足以令本官下令再查。” 年輕人跪在地上,繼續一字一句的道:“家父是呂相公的門生,呂相公遭到攻訐,家父只是他們的試水棋子。蘇相公到底是怎么死的小人不知道。但小人知道,蘇相公的尸體,嘴唇發紫,明顯是先中了毒,家父是被冤枉的……” 耿儒杰一拍驚堂木,喝道:“休要胡攪蠻纏!本官問的是,你可有什么證據?你這次申訴之后,兩年之內不可再申訴,可明白?” 年輕人身體一顫,猶豫了下,繼續道:“家父并非是真的有罪,只不過是呂相公的人,陷入了黨爭,黨同伐異,家父無罪……” 耿儒杰冷哼一聲,道:“胡攪蠻纏,來人!拉出去!”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