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別給,一兩都別給,要他們還得寸進尺,之前答應的銀子也不給,威脅誰呢?本宮可不是被嚇大的,要走是吧,現在就給本宮滾!” 夜向禹的聲音很大,喘著氣,噴灑出的呼吸都帶著火星味,眼睛里面也都是火苗。 本來,作為一國太子,在民間百姓心目當中的地位應該是很崇然的,神圣不可侵犯。 當然,一開始確實如此,但這幾日,夜向禹和這些人同吃同住,就他那德行缺點,自然就會暴露無遺,讓人看不上。 他之前住在平安鎮上的時候,整日眠花宿柳,雖然有人吩咐讓管住嘴巴,但真實的情況,還是傳了出去,這也就導致夜向禹在這些人心目當中,形象全無,那威嚴,自然也是大打折扣的。 再加上一些人的刻意操縱,太子又是個經不住激的,局面頓時就變的有些不可收拾。 不過,再怎么行事混賬,那也是一國太子,身份擺在那里,他這一發火,還是有不少人發憷的,他這樣的態度,也正是蘇梁淺想要的。 “你們到底做了何事,將太子氣成這樣,以下犯上,你們知道這是什么罪過嗎?” 蘇梁淺愣著臉質問,成功將許多人嚇住。 “聽到太子說的話了沒有?剛剛我那邊的人也鬧了,我前兩日允諾的就是我的底線,我的讓步,是為了讓你們安分守己的呆在這里,而不是一次次貪心不足的得寸進尺!” 蘇梁淺的口氣,帶著斥問,是少有的嚴厲。 “除了你們自己,誰也不能對你們的性命負責,是在這個地方再呆上三天,還是讓自己和家人涉險,你們自己看著辦,不過我提醒你們一句,生命只有一次,地動真發生了,那時候你們后悔也來不及了!” 誰不怕死呢?尤其如果這是個錯誤的決定,還會牽累家人,蘇梁淺很清楚,這些人鬧事,只是為了銀子,真讓他們走,他們卻是不敢的,這就是人性。 “說得對,不識好歹的東西,不是都要走嗎?那就走的,本宮就不在這里奉陪了!” 夜向禹這一張口,蘇梁淺就意識到他接下來要說的是什么,季無羨和夜向禹后的王承輝反應也快,王承輝手啪的一下打在夜向禹臉上,隨后捂住他的嘴,季無羨幫忙,兩人一起將太子拖進了帳篷。 蘇梁淺還在原地站著,看著那些圍觀的百姓,有人憤憤不甘,有人惋惜心痛,還有的則是慚愧糾結,什么樣的都有。 “時辰不早了,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吧,孩子們都在呢,作為大人,就像個大人,別讓他們混淆了是非對錯?!? “睡什么睡?這是人睡的地嗎?”有人不死心的找事。 蘇梁淺沒理會他,進了太子所在的營帳。 她這一進去,就有人在外罵罵咧咧,有看不下去的站了出來,“好了,孩子們都在看著呢,不就還有三天的時間嗎?我們平日里累死累活的還不能賺這么多呢,而且萬一要有地動呢?要回你們回,要鬧你們鬧,我可不想拿自己還有自己家人的性命冒險!” 雙方爭了起來,各執一詞,越吵越兇。 蘇梁淺和謝云弈等人就在營帳內,那些人就在帳篷外,說話的聲音那么大,他們自然不可能聽不到,帳篷里的幾個人一度以為外面的人會動手。 不過最后,并沒有打起來,而是回歸了靜默,大家顯然是各自回去了。 王承輝吐了口氣,在桌旁的椅子坐下,他長吐了口氣,“今天算是熬過去了。” 現在時辰已經不早了,外面一片漆黑,剛又下了那么大的雨,各個出入口都是有人把守的,這里的百姓都是知道的,有腦子的都不會亂走,至于極個別的,腿長在他們身上,又怎么可能攔得住? 當然,如果真的有地動,那些人自尋死路,那也是活該。 今日在的這些人,誰也不是悲天憫人的,而王承輝和太子等人,可以說長這么大都沒受過這樣的氣,這次的事,明明自己發善心有理,卻被這樣對待,他們能沒氣才怪,要不是事情鬧到這份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們都不想管他們的死活了。 “你剛剛捂住我嘴巴干嘛?這是大逆不道!” 剛剛那些人在外面吵的激烈,那種緊張的氣氛下,太子一直沒張口,現在外面恢復了平靜,太子很快怒視王承輝,一副算賬的架勢。 王承輝都還沒回復呢,太子又惡狠狠的沖季無羨道:“還有你,季無羨,我警告你,你別以為有季家給你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連本宮都不放在眼里,什么時候輪得著你對本宮動手了?等回到京城,本宮定要在父皇面前,參你一本,你給我等著!” 王承輝坐在椅子上,扶著額瞥了太子一眼—— 就他的所作所為,還參季無羨季家一本?太子到泗水后,沒皇上壓著,智商好像更低了。 季家的地位,就是當今皇上,都要忌憚,又豈是這樣一個位置都沒坐穩的太子都能撼動的? 好吧,說位置沒坐穩都是輕的,夜向禹隨時都有可能從這個位置掉下來,這一天,可能不久后就會來臨。 季無羨完全不懼,暗自翻了個白眼。 數落完季無羨后,夜向禹還沒完,指著人的手,又落在了蘇梁淺身上,蘇梁淺反應敏銳,在太子發難前,及時的就轉過身去面對著他。 “太子有話要對我說?” 太子看著蘇梁淺那張臉,生理性犯慫,那熊熊燃燒著的氣焰,就像是被潑了冷水,他收回自己的手,握成了拳頭,用明顯有些底氣不足的聲音質問蘇梁淺道:“要不是你之前允諾那些人再給一兩銀子,讓他們覺得鬧事就能有銀子拿,怎么會有今日的風波?不過是些賤民,也敢脅迫本太子,本宮受這么大的氣,都是你造成的,本宮說錯了嗎?這個鬼地方,本宮真是受夠了,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我這就要走,誰都不能——” 攔字還沒出口,在夜向禹身前站著的蘇梁淺,往后退了兩步,她并沒有坐下,而是站著,手中沒有出鞘的劍,在王承輝所在簡易桌上,用力一敲,桌子嗡嗡的震動,帳篷仿佛都抖了抖。 蘇梁淺半倚在劍上,隨意挑了挑眉,看向太子,眉眼含笑,有一些輕漫,“太子剛想說什么?” 她問的漫不經心,太子卻被她這樣的氣勢震懾住,腿都有些發軟,打起了抖來,要走的話,怎么都不敢說出口,“你,你——你想做什么?本宮可是太子!” 蘇梁淺向后坐下,“正因為您是太子,這時候更不能走?!? 蘇梁淺口氣平靜,就好像是在陳述一件客觀事實,但話語間確實不容人違抗的強勢。 太子心里憋屈極了,沮喪著臉,都想哭了。 “太子殿下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應該知道,如果您這時候走了的話,那就是打我和遠慧大師的臉,那些百姓更不會相信我們的話,到時候如果他們不受控制都回去又發生地動的話,這個責任誰負?太子殿下您負責嗎?那么多條人命,您能負責嗎?” 蘇梁淺那教訓的口吻,讓夜向禹忍不住想到慶帝,心里對她更加發憷,他猶不死心,“本宮回的又不是平安鎮,本宮去的是其他地方!” “那也不行!” 蘇梁淺態度強硬,“別的地方也不行,在事情結束前,太子您就只能在這里呆著,不但不能走,就連那樣的想法,都不能讓百姓知道。” 那樣的想法,有都不能有,這對早就蠢蠢欲動的太子來說,顯然不現實。 夜向禹不應。 “太子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蘇梁淺和夜向禹,一坐一站,坐著的那個人身姿筆直,站著的則耷拉著腦袋,蔫蔫的,就和做錯事似的,不要說太子看蘇梁淺那張板著的說教的臉想到慶帝,圍觀的那幾個見識過慶帝訓斥太子場面的,也忍不住做出了聯想。 夜向禹見蘇梁淺訓自己就和訓兒子似的,心里那個不服氣的,只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在蘇梁淺的面前都擺不起太子的架勢來,轉而將目光投向了夜傅銘。 夜傅銘其實是很想挑事的,但他心里很清楚,蘇梁淺面前,自己這樣做,就只有吃虧受辱的份,夜傅銘不想在這么多人面前丟臉,轉而給蘇克明使了個眼色。 蘇克明其實一早就覺得蘇梁淺氣焰囂張,想要上前主持正義,奈何蘇傾楣和夜傅銘的事,他還指望蘇梁淺呢,所以遲遲沒有出面,一直到夜傅銘給他使眼色,蘇克明再也按捺不住,站了出來,“淺兒,不管怎么說,這都是太子,你說話客氣著些?!? 和以往的命令斥責不同,他用的是弱弱的請求,很是低聲下氣。 蘇梁淺氣太子,不過見好就收的道理,她還是懂的,順著蘇克明給的臺階,沒再繼續斥責太子。 “時辰不早了,太子好好休息,離開的事,三日后再說。太子是太子,身為太子,就該有太子的氣度,賤民這樣的話,您生氣的時候在我們面前說一嘴就算了,但是別叫那些百姓聽到了,他們是過分,殿下生氣,我也生氣,但并非所有人都不知感恩,殿下還要和他們再處幾天了,要往好了想。” 蘇梁淺并非泥人,對那些百姓所為,她并非完全沒有失望,那已經不是失望,而是心寒,不過她依舊相信,有些人是想站出來的,但這種可能損害群體利益的事,一旦站出來,可能就會被敵視針對,事情結束后被對付。 當然,這也是她安慰自己的理由。 蘇梁淺話落,扶著劍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蘇克明沒想到蘇梁淺真的就這樣罷手了,看著她起身離去,都是懵的,受寵若驚的那種發懵。 他心中暗嘆,原來蘇梁淺是吃軟不吃硬啊,早知道自己低聲下氣的她就會給他面子,他怎么會和她鬧成那樣? “這么晚了,路又不好走,你們就別回去了,晚上你和你丫鬟住我那帳篷,我們和太子還有七皇子他們擠擠。” 夜,已深。 之前鬧事的那些百姓,大多數都已經回去歇下了,但也不乏沒睡的,在外面走來走去,看到蘇梁淺一眾人從夜向禹的帳篷出來,鬼鬼祟祟的藏了起來。 蘇梁淺看了謝云弈一眼,她尚未開口拒絕,季無羨就已經回絕了,“我情愿回去,也不想和太子還有七皇子他們住一塊?!? 剛剛太子著急忙慌的要離開,甚至指責蘇梁淺,季無羨就是忍住才沒懟他的。 “而且,蘇妹妹睡你的床,算是怎么回事?傳出去對她的名聲也不好?!? 季無羨補充著,又說了個理由,蘇梁淺站季無羨,看著王承輝道:“現在這種情況,我那邊沒人怎么行?你看顧好太子,別讓他惹出什么事來?!? 蘇梁淺叮囑著,往王承輝的方向湊近了兩步,“晚上你警醒著些?!? 王承輝看向蘇梁淺,不明所以,蘇梁淺抿著嘴唇,眉頭是微微擰著的,踟躕著道:“我相信遠慧大師,他是得道的高僧,預言應該是不會有錯的,我這幾日又開始重復做之前的夢,我有種很強烈的預感,這兩日肯定有事,我先回去了。” 四周圍很安靜,除了蟲鳴的聲音,耳力好的,還能聽到水珠滴滴答答從帳篷頂部落下的聲響,再就是如雷的鼾聲,此起彼伏的。 尋常的百姓,有幾個是沒吃過苦的,之前是下雨天宿在外面,再加上蚊子多,才鬧的他們不得安寧,夜里睡不著覺,要住在帳篷里面,不被蚊子咬,這下了雨,又不那么燥熱,哪里還有睡不著的? 蘇梁淺說這話時,聲音并不小,那些躲藏起來的人,是能夠聽到的。 蘇梁淺一眾人回去,到營帳的時候,已經是子時。 和夜向禹那邊一樣,幾乎每頂帳篷都能聽到鼾聲。 謝云弈見時辰不早,叮囑了幾句,便讓蘇梁淺去休息。 蘇梁淺洗漱后,換了身衣裳,躺在床上,季無羨他們也是一樣。 雨后的夜空,黑漆漆的,沒有月亮,就連星子都瞧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天地間籠著的還是蒙蒙的霧色,昏昏的沉,鼾聲更響了,蟲鳴聲也是,有一些躁動,但世界卻奇異的安靜,仿佛所有人都沉睡了一般。 地面,忽然晃動了起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