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九章:皇不在殿-《神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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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王立在地上,妖瞳望向了窗外的天空。
云如火燒,本該只出現在西邊天空的濃郁黃昏蔓延了過來。
那個方向……
魚王瞇起了眼睛,從窗戶中直接竄了出去。
寧小齡快步跟上。
她也向著天空中望去。
空中的火光有些渾濁,看上去就像是涂抹著的,變質的胭脂。
大地晃動著,山石滾落,木堂搖晃,幽月湖中湖魚躍動。
其余堂中,也有許許多多的弟子也跑了出來,驚恐地望著天空中發生的異象。
魚王嗖得一下躥上了一課大樹。
它望向遠方,妖瞳愈發凝重。
凡有大事降臨之時,天必生異象,而且這個異象……它見多識廣,知道這預示著怎樣的未知的恐怖,它很惶恐,不知道這種黃昏籠罩下的恐怖究竟指向哪里。
寧小齡心中翻滾起了強烈的,不詳的預感。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打開了祝定送給她的錦囊。
與此同時,黃昏之中,一道天火筆直墜落,它像是神靈投擲的長槍,在火光燃起的最初便鎖定了寧小齡。
“喵嗷!”魚王也察覺到了不對,毛發根根炸起。
天罰!這是天罰!
天罰指向的是寧小齡……她究竟做了什么違逆上蒼之事?
魚王顧不得思考,此刻它沒有境界,也無法替寧小齡解圍。
天罰之劍砸落。
寧小齡的頭頂上,火光遇到了阻礙,向著四面八方炸開。
頭發雪白的老人立在上空,他伸出了手,幽冥靈力結成了一道深厚的防御。天罰的火焰在防御上撞碎。
防御的領域同樣四分五裂。
瞬間爆發的沖擊力將老人壓回了地面,轟然的撞響聲,地面出現了一個深坑,煙塵四起。
寧小齡立在原地,看著老人長袍的背影,驚魂未定。
若非祝定給了她這個錦囊,以她自己的境界,恐怕已被瞬殺了……
“多……多謝師叔。”寧小齡呆滯了一會兒,行禮答謝。
祝定哪怕是紫庭境巔峰的高手,在抵擋了這一擊后,依舊有無數枯槁的白發折斷飄落。
他轉過頭,看上去有些狼狽。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還隱瞞了什么?”祝定神色嚴肅道。
……
這一記突如其來的天罰過后,地動倒是提前終止了,天空中的異象卻沒有散去。
“羽蛇在臨死之前給我講了一個有關天藏和冥君的秘密,但說出神明隱秘的,無論是告密者還是聽到的都會遭受大難……小齡,小齡不敢說。”寧小齡輕輕搖頭。
祝定問道:“是有關什么的秘密?”
寧小齡想了想,道:“算是神明之間的恩怨吧。”
祝定頷首,道:“此事應與我們無關,過了這次劫應該就沒事了,你若還隱瞞了什么,千萬要告訴我,免得鑄成大錯。”
寧小齡用力點頭。
她回憶了一會兒,立刻想起了藥王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對了,我還見到藥王了!”
祝定并不奇怪,因為藥王看守著一件靈物,藥王杵。
寧小齡道:“藥王對我說了句話。”
“什么?”
這并非疑問,而是吃驚。祝定道:“藥王對你說話了。”
寧小齡微怔,不明白為何祝定的反應這么大,她說道:“是的,藥王對我說‘皇不在殿,小心’。”
祝定正色道:“你可知道……所有的冥將都是啞巴,他們只對冥君,或者有冥君特質的人開口。”
寧小齡也很吃驚:“那我……我算什么呀?”
祝定看著這個小姑娘,道:“你身上藏著的秘密你自己都不知道嗎?”
寧小齡搖頭。
祝定沒有追問,他自語了一遍‘皇不在殿’,思索著它的含義,卻也找不到思路。
“皇……古靈宗有沒有誰的身份是皇呀。”寧小齡問道。
“皇?聽上去是個女子,但古靈宗從未有女子自稱為皇啊。”祝定嘆氣道:“就算有,也應該是陳麻爛谷的往事了……容我仔細想想。”
寧小齡不敢打擾,她抬著頭,擔憂地看著天色。
很快,外面的消息便火速地傳入了古靈宗。
異象的源頭找到了,是無運之海海底的大火山噴發,應發了海嘯和沖天的紅光。
此刻,中土西南處的大地上,許許多多的人都望向了天空。
……
……
劍過十三關。
十三關之后是一片著名的刀山。
兩旁的黑崖上塞滿了白雪,一串串地披掛在巖壁上,旁逸斜出的怪石像是突兀的尖刀巨斧,一柄柄地刺向四周的雪,下方,烏青色的石壁之間,卷雪的長河向著遠處蜿蜒而去,最終匯入奔騰不息的廣沙江中。
如果遠離了爭端的中心,還會遇到爭端么?
這是寧長久當時的疑問。
終于,疑問在這一刻應驗了。
他們在御劍飛過一片連綿的刀山群時,天空中亮起了橘紅色的光。
黃昏提前到來。
“這是……著火了?”邱月用手遮著腦袋,抬起頭望向了天空,目光中充滿了好奇。
寧長久腦海中最初閃過的,是某一種名為“黃昏”的權柄,這種權柄在不可觀中的禁書里有記載,能力不明。
陸嫁嫁也望向了天空。
空中浮游的云像是燒了起來,一朵接著一朵。
他們向著光線照來的方向望去。
“那里是……”陸嫁嫁足尖點于劍尖上,目光望向了遠方。
“洛書樓!”他與陸嫁嫁一齊做出了判斷。
接著,寧長久神色一凜,他一把抓住了陸嫁嫁的手,將她拉到了身邊,陸嫁嫁撞入他的懷中,不解道:“怎么了……”
邱月看到這一幕,捂住了眼睛,手指瞇開一條縫,偷看著他們。
寧長久沉聲道:“有人。”
話音未落,天空中的黃昏忽然黯淡。
前所未有的劍意以比聲音更快數倍的速度沖來。
寂靜無聲的黃昏里,更明亮的火光以吞噬蒼穹的姿勢奪去了一切色彩。
鎮仙之劍距離他們還很遠。
但陸嫁嫁遙遙地察覺到了劍意,她想以劍靈同體將所有的劍意同化,但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到,那柄百里之外而來的劍速度太快太快,識海根本無法將它鎖定。
恐懼的火種炸入心湖。
瞳孔中,焰火轉瞬便來。
鎮仙之劍打擊的領域足以覆蓋整片刀山,這瞬息的時間里,以紫庭境的修為根本不可能逃離。
黃昏與死亡一同降臨。
陸嫁嫁做不出反應,她只看到,身邊的少年不知何時松開了手,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檀口微張,話語聲便吞沒在了劍光里。
這是令人絕望的打擊。
是幾乎所有紫庭境都不可能逃過的打擊,留給他們的結局唯有神魂俱滅。
鎮仙之劍在淹沒他們之后砸到了山谷里。
爆炸便急劇擴散。
無數的光點瞬間懸浮半空,明亮到足以讓人目盲的火光推著巨量的煙塵沖上了層霄,爆炸的中心,有明亮的火柱沖了上來,開成了一朵盛大的,高過了周圍所有高山的蘑菇狀云朵。
環狀的氣浪裹著星火塵埃向外高速擴散,無形的氣浪像是最銳不可當的刀刃,將所有觸及到的一切,無論是崖石、樹木、青銅神像乃至烏青色的山道……一切在觸及氣浪之后便瞬間崩碎,一同被氣浪裹挾著向外推撞。
巨大的蘑菇狀云朵還在膨脹,爆炸聲吞噬天地,周圍的刀山被盡數夷為了平地。
赤紅色的火光遠比黃昏更加奪目,
距離刀山極遠的村鎮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動。
他們遠遠望去,只看見火光沖天,狂風撲面。
這是一場猝不及防的精準打擊。
洛書樓以及其他三座神樓,在頂尖實力上是僅次于劍閣的存在,而劍閣之所以強,是因為劍圣太過無敵,論及底蘊,四座神樓不遑多讓。
他們是神國之下最強大的勢力,凡人如何能逃過他們的打擊?
而因為事關重大,褚先生破例啟動了鎮仙之劍,永絕后患。
爆炸的邊緣處,四位捧劍者從各個方向而來。
他們馭劍而行,在幾輪氣浪都結束之后,馭劍停在了廢墟東南西北的正方向。
這場突如其來的爆炸已經結束。
云朵散去,煙塵騰空,浩蕩遮蔽。
星火的光跡還在廢墟中閃爍著,像是古龍的噴吐龍息。
四位捧劍著披著神袍,神色平靜地望向了廢墟的中央,像是在悼亡死者。
廢墟的中央,原本珍貴華美的鎮仙之劍已經失去了光澤,成了一柄埋在深坑中的廢銅爛鐵。
中間沒有一個人。
那對道侶和那個小姑娘應是在爆炸的高溫里尸骨無存了……
捧劍者前往爆炸的中央勘察。
褚先生看著海河盤,神色如常。
這場打擊與預想中的一模一樣,不會出現任何的意外。
鎮仙之劍依舊這般恐怖……唉,這等仙力與人力的巔峰造化,每每看到都不由讓人慨嘆。
先前沒有殺掉那個神秘女子,只是因為她身上背負的權柄太多強大。
這對道侶除非也擁有那個神秘女子般的權柄,否則絕對沒有任何逃生的可能性。
但權柄這樣的東西,怎么可能復刻呢?
褚先生靜坐了一會兒。
他即將合上海河盤時,手忽然僵在了半空。
事情的發展再次出乎了他的預料……
海河盤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光點!
那個光點距離爆炸的中心并不遠,很微弱,卻那么地刺眼。
他們……不,他竟然還活著!
“怎么……怎么可能?!”褚先生臉色發白,嘴唇微顫,話語聲斷續。
旁邊的侍者第一次看到褚先生露出這樣的神情,連忙詢問道:“先生怎么了?”
褚先生霍然起身,厲聲道:“拿古猿劍,開追仙臺!”
侍者知道事關重大,沒有猶豫,領命而去。
在代表寧長久的光點重新出現在海河盤的那刻,褚先生便知道,那些捧劍者也殺不了他。
他必須親自動手,盡早鏟除后患。
……
寧長久烏黑的長發間還冒著煙,他的長發像是被吸去了大部分的水分,干燥的末端微微發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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