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一章:今夕是何年-《神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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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之間又是一夜。
寧長久睜開眼時,外面的光已透過草窗,照得簡陋的屋堂明亮。
這草廬窄小,沒有柔軟的枕被,床幾乎是木頭和干草堆成的,但寧長久躺下時,卻覺得自己能感受到這床榻上遺留下來的,兩年的溫與熱。
陸嫁嫁依舊醒的比他早,她似是個沒事的人一樣,披好了嶄新的白衣服,梳好了頭發,煮了一鍋米粥盛了兩碗置在桌上。
寧長久起身下榻,只覺得身子酸疼,他動用靈力調息休養,活絡了一下筋骨。
陸嫁嫁合上衣服的時候,氣質總是極佳的,她坐在一條粗糙打造的長條凳上,卻似坐在峰主殿的玉椅之中,氣態儀容皆是一絲不茍,清冷不食煙火。
寧長久看到這一幕時,總覺得她是在誘惑自己,只是自己還想欺負時,卻被陸嫁嫁一指推開,然后按到了椅子上,規規矩矩地陪她喝粥。
“還有半個月便是宗主大典了。”陸嫁嫁喝完了粥,開口說道。
寧長久道:“到時候我陪你一道回去。”
陸嫁嫁問道:“你不是要潛心修行,等三年之約與趙妹妹一較高低么?若你歸了山,消息還怎么瞞?”
寧長久微笑道:“這就喊起妹妹了?”
陸嫁嫁俏臉稍緊,道:“這兩年不見,你哪里學來的這些話?”
寧長久心想定然不是自己的問題,肯定是與邵小黎待久了,被這口無遮攔的丫頭感染了。
寧長久微笑道:“許是嫁嫁還不夠了解我,沒關系,以后我們的日子還很長的。”
陸嫁嫁又問:“那么那些動作呢?哪里學來的?還是我太不了解你了些?”
寧長久沉吟片刻,答道:“書中自有顏如玉。”
陸嫁嫁蹙起眉頭,心想過去天窟峰的書閣里,天天見他閱卷讀經,難不成他成天在看那些書籍?
這也太不像話了些。
陸嫁嫁又問:“給你幾個月的時間,你有信心可以戰勝趙姑娘么?”
寧長久苦思片刻,試探性問道:“輸給趙襄兒,算不得什么丟人之事吧?”
陸嫁嫁嗤之以鼻,一副自己男人真是廢材的神情。
雖知道陸嫁嫁是裝的,但寧長久依舊有些頹喪,他嘆氣道:“是不是嫌棄夫君太沒用了些?”
陸嫁嫁聽到夫君兩字,心中稍動,她安靜置于膝上的雙手微微握緊,搖頭道:“其實……過去我從未想過自己嫁與人婦的樣子。”
“嗯?”寧長久抬頭看她。
陸嫁嫁輕輕笑了起來:“我覺得修道者一生就該伴閑云野鶴清心修道,當初與你深夜殿中論道時,我其實是抱有想象的,但想象的也是你我共同閉關清修的場景,而不是這兩個夜晚……”
話到此處,陸嫁嫁沒有再說,那般場景,莫說是其他世人無法想象,便是連她都懷疑那究竟是不是自己。
但道教有一氣三清的說法,興許人便是多面的吧,雪峰中的她,蓮舟中的她,此刻靜坐的她,都應是她,哪有仙人真正免俗的呢?
可終究……太放浪形骸了些。
為此寧長久又有一番歪理邪說……昨夜搗藥三度之后,他曾告訴自己,生命所有自身感知美好的一切,不用去懷疑它的美好是否是真實的,那是天生地長的饋贈,只需要去攬閱享受,無需去推敲琢磨。
但她事后想了想,總覺得都是騙人的,不過是希望自己主動一些罷了……
寧長久笑著打斷了她的思緒:“嫁為人婦這四個字,不就是為嫁嫁量身打造的么?”
陸嫁嫁微愣,旋即反應了過來,嫁為人婦……哪有這樣子的說法啊,也太無賴了些吧。
陸嫁嫁不理會他,只是自顧自道:“我需要時間來想想。”
寧長久輕輕點頭,他知道,哪怕當初自己用枯葉蝶問出了心意,但二十載的清修歲月終究是眉間的雪,心頭的霜,他說道:“那以后我們便繼續以師徒相稱便是。”
陸嫁嫁微笑道:“好,師父。”
寧長久道:“以后你喊我師父,我喊小齡師妹,那你應該喊小齡什么呢?”
好不容易道心清寂的陸嫁嫁再次遇到了難題。
過去,寧長久這孽徒對于自己不尊重,自己一直是知道的,但小齡卻是實打實的徒兒,自己將她當做親女兒看待,幾乎將所有可以教授的技藝傾囊相傳了,可若按現在的輩分,自己豈不是要稱她為師叔或者師姑?
哪怕自己愿意紆尊降貴,小齡怕是也不愿。
陸嫁嫁冷冷道:“小齡繼續喊我師尊,在她面前時,你也必須喊我師尊。”
寧長久看著她有些嚴肅的神色,因為自己現在打不過她的緣故,便也妥協了。
之后的修行歲月很是平靜。
草廬無人打擾。
寧長久與陸嫁嫁便與廬內閉關清修。
陸嫁嫁修習那些擱置了兩年,逐漸生疏的劍招,而寧長久則先將斷裂的修羅神錄縫縫補補,另其保持一個看上去還算完整的殘缺。
紫庭九樓,每一樓的破境皆非易事。
陸嫁嫁有多年厚積薄發,而寧長久這一世里,則是十六歲才開始修行的。
將近三年的時間邁入紫庭已是奇跡,若要更上一層,沒有天材地寶的輔助,定是舉步維艱的。
修道之余,兩人也時常對指切磋劍術,劍道精華的感悟便也盡在指間破滅的煙花里。
寧長久前世所學頗雜,有劍術,有道法,有符箓,甚至還有許多被稱為旁門左道的通靈點化之術,他一開始還本著不打媳婦的心有所謙讓,但幾次與陸嫁嫁對劍之后,他就不得不使出渾身的解數了。
每一種術法皆有自身的意象,或飛花摘葉,或赤焰繚繞,或銘文纏指,最多的還是萬點劍意落入星雨。
但不管自己使出什么樣的怪招。
陸嫁嫁都可以沖破層層疊疊的屏障,干脆利落地一劍破之。
“好一個一劍破萬法。”
七日之后,寧長久邁入紫庭第二樓,依舊一指落敗,他看著自己的指尖,輕輕吹滅其上青煙,忽然有些后悔這么早給陸嫁嫁徹底煉體了。
陸嫁嫁看著他不服氣的臉,微笑道:“怎么?又想為我鍛劍找回些場子了?”
寧長久被說中了心事,他同樣笑道:“怎么?昨夜求饒的是誰,不記得了?”
陸嫁嫁冷哼道:“不過是看你白日練劍辛苦,裝模作樣給你些面子罷了。”
“是嗎?”寧長久道:“今晚可敢再上蓮舟一戰?”
陸嫁嫁實則也是嘴硬罷了,這些日子里,她的身軀被對方研究透徹,敏感之處好似閘門的開關,根本觸碰不得,稍有不慎,便是丟盔棄甲的下場,而自己想要投降也絕不是輕易的,俘虜總是要被折辱一番,軟語說一些古怪羞人的話才會被放過。
陸嫁嫁輕輕轉身,叱道:“好生練劍,此處雖四下無人,但師父劍術不如徒弟,此事終是說不過去的吧?”
“謹遵徒兒教誨。”寧長久微笑著說道。
他算著日子,盤膝而坐,繼續鍛劍修行。
夜色漸至。
月河星光美不勝收。
斷界城永生難見的場景,此刻便盡收眼底了。
寧長久與陸嫁嫁時常會在一起賞月,哪怕兩人寂靜無言,相互依偎的模樣也是詩句。
“你好像有心事?”陸嫁嫁從月色中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少年的側臉。
寧長久這些日子確實心緒不寧。
他這些天許多次與陸嫁嫁說過一生一世之類的詞語,但只有他知道,這些不過是他繪下的空夢。
十年之后,這個夢便會破碎,那時便又是一場生離死別。
這是夜除的預言,也是他早已經歷過的結局。
可究竟為何如此呢?
寧長久回想起前世師門修道的點點滴滴。
他此刻相當于用另一個視角看待過去的十二年。
過去,他隱居觀中,看到的是二師兄下山,四師姐斬妖除魔不歸,而如今他知道,二師兄下山竟是來到了皇城,救了師父給自己挑選的未婚妻,而四師姐則去往了蓮田鎮,將張鍥瑜帶往了大河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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