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因為臨近除夕,所以女人的葬禮沒有大操大辦,簡單入殮之后,就被葬去了城郊。 尉遲沒掉眼淚,從容地安排了那場樸素的葬禮,從容地扶著姨娘的棺木入土為安,表現(xiàn)得堅韌又頂天立地。 只是除夕這天,南寶衣卻沒瞧見尉遲。 她來到他姨娘生前的寢屋。 推開屋門,房中昏暗,昔日苦澀的藥味兒消散許多。 尉遲坐在床腳邊,盯著床上那一沓厚厚的鞋墊發(fā)呆。 她走過去:“尉遲?” 青年扯唇,指了指鞋墊:“她生前最后幾天,一直在為我縫制這個,這么多鞋墊,我穿到死,也穿不完吧?” 南寶衣沉默。 “她是個繡娘,沒有爭寵的本事,在府里總被欺負(fù)。我不愿意她伏低做小,想立下功勛好叫人對她刮目相看,也讓她母憑子貴一回。于是我北上長安,試圖偷到北地的軍事布防圖。可我不知道,父親的心上人是沈皇后,哪怕我拿到布防圖,也無法為姨娘爭寵。” 明明是個八尺男兒,言語間卻帶著江南的溫柔。 南寶衣倒了一盞熱茶放在他手邊。 尉遲抬手遮住雙眼:“我從長安回來以后,姨娘日漸病重,每天只能靠參湯續(xù)命。我伺候在房里,看著她一點點消瘦一點點枯槁,像是腐爛的丁香花。 “我漸漸來得少了,直到最后再不愿意踏進她的屋子。只要看不見她,我便覺得她也許正在痊愈,也許我下一次來的時候,她正面色紅潤地坐在屋檐下曬太陽,笑著與我說誰家新添了小孫子。 “寶衣妹妹,今夜是除夕,府里那么熱鬧,到處張燈結(jié)彩……可我的姨娘卻死在了舊年年尾,因為她是個小妾,所以我連一盞白燈也不能為她點……”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悄然化作哽咽。 南寶衣伸出手,無聲地搭在他的肩上。 尉遲抓住她的手,突然抱住她。 他抱得那么緊,像是溺水之人抓到浮木。 他伏在她的肩上,伴隨著遠(yuǎn)處傳來的爆竹聲,這一刻突然哭得撕心裂肺:“寶衣妹妹……我想我姨娘了……” 南寶衣擦拭了一下泛紅的眼眶,無言地仰起頭。 原來至親剛離世時,并不是人最痛苦的時候。 離世之后的日日夜夜,那一場場睹物思人,那最不經(jīng)意時突然涌出來的回憶,才最叫人心如針扎,生不如死,密密綿綿。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