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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神廟屠惡-《一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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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陰云吞月,山風颯颯,一場春雨將至。

    一乘小轎從小柳村頭上了官道,數(shù)支火把迎著山風,火星兒飄入茶園,遠觀似螢火成群。

    “快些快些!務必趕在其他村子前頭把人送到!”

    “您也太難為人了,咱們村子離得遠,怎么能趕上其他村子的人?”

    “那就抬著轎子跑呀!縣祭大人要待選神官,再過三日就要去州城了,沒聽說神殿的接引使明日傍晚就會抵達縣廟了嗎?咱們村里的姑娘要是能由神殿來行凈法,那可是光宗耀祖之事!你們還不趕緊的?”

    “是是!”

    轎子吱嘎吱嘎地搖著,幾個莊稼漢子舉著火把跑了起來,仿佛未到神廟,人人便能預料到轎中少女罪孽深重,巴不得獻與神殿來使了。

    火光流緞般的淌向后方,后方的官道上不知何時多了幾道黑影。

    破風之聲自后方而來,剎那之間,一顆人頭飛起,七八個人倒下,轎子咣當一聲落了地,里頭傳出一聲嬌呼。

    嗖!

    一顆飛石射入轎內(nèi),呼聲立止。

    官道上一靜下來,暮青便從茶園的矮坡后走出,上了官道之后瞥了眼轎前的無頭尸身,順著血潑灑的方向望去,見保正的頭顱正提在月殺手里。

    “面具何時能做好?”暮青問。

    “主子只管先行一步,不出半個時辰,面具自會送到主子手里。”月殺將人頭遞給了身后的侍衛(wèi)。

    “不必送我手里,送他手里。”暮青指向一個個頭兒不高、身形跟保正有幾分相似的侍衛(wèi),隨即便繞到轎前,撩開了簾子。

    轎中歪坐著個少女,身穿雪羅裙,頭戴白紗笠,山風灌入轎中,白紗飄起,隱約可見少女容貌秀麗,頗得幾分嬌媚姿色。

    暮青的目光寒了下來,隨即鉆入轎子里,刷的放了簾子。片刻之后,她從轎中出來,身上已換上了轎中少女的衣裙。

    月殺立刻打了聲暗哨,茶園坡后又現(xiàn)出約莫百人來。

    神甲軍并未全部下山,天黑之后,暮青只點了百名侍衛(wèi)下山蹲守。轎子從小柳村里抬出來后,她忽然下令動手,隨后命眾人原地待命,自己一人上了官道。

    巫瑾和景子春都在這百人里,兩人皆不知暮青意欲何為,只是巫瑾在暮青起身時瞥見官道上有血濺出,因而猜測侍衛(wèi)殺了人,于是一聽見暗哨便當先現(xiàn)身往官道走去。

    但還沒走上官道,他就忽然住了腳步!

    只見官道上立著個白衣女子,深山疊樹,腥風拂衣,她兀自面南而立。今夜無明月,那白紗下恰似故人的容顏卻比山間明月動人。

    景子春險些撞上巫瑾,一句“圣女殿下”差點兒喊出口。

    巫瑾因此回過神來,一上官道就神色憂忡地問道:“妹妹這身衣裝……莫非要扮作齋戒之女混入神廟?”

    暮青道:“不然呢?”

    巫瑾皺了皺眉,少見的有些強硬,“不可!你若只想混入城中,使何計策為兄都不攔你,萬萬不可進神廟!”

    “混進城中有何用處?此番改道圖鄂,若只是我與大哥帶著幾個侍衛(wèi),那自然有的是法子潛入中州,可我們帶了大軍千人,身份文牒都不好弄到手,更別說去往中州的路引了。路引可是官憑,唯有官府能蓋,那何不找大安縣祭來替我們辦?”

    找大安縣祭……

    景子春剛上官道,聽見此話心頭猛地一跳,險些以為自己年紀輕輕就患了心疾。他往地上看了一眼,默默地數(shù)了數(shù)人數(shù),好言好語地問道:“皇后殿下就打算帶這幾個人去見大安縣祭?算上您也不過十人。”

    “哪有十人?”巫瑾回頭淡淡地看了景子春一眼,眸光涼似嚴冬寒月,叫人肌骨生寒。

    景子春心頭一驚,不由急忙垂,心道自打見了三殿下起,似乎還沒見他惱過。

    巫瑾道:“神殿的接引使明日傍晚抵達大安縣廟,你一向聰慧,豈能不知這些少女此時被送去,即是供人淫樂的?侍衛(wèi)們喬裝成村民只能將你送入縣廟,卻逗留不得!到時你孤身一人在那淫窟里,萬一有險,營救不及,你可想過后果?”

    暮青卻道:“神殿之人明日傍晚抵達,縣祭自要盛情款待一番,酒足飯飽過后再行淫樂之事,故而侍衛(wèi)進城后有整整一日的時間來備身份文牒,他們會接應些人進城,入夜后潛入神廟助我成事。”

    圖鄂國內(nèi)其實早有朝廷安插的密探,但考慮到在他國安插密探不易,如若命密探動用潛伏的勢力掩護神甲軍潛入中州,萬一被神殿察覺,步惜歡苦心經(jīng)營的暗子便會暴露,故而暮青一直沒命月殺聯(lián)絡密探。況且,此番隨軍的還有南圖使臣,暮青怎會毫不設防的把底牌全都亮明給人看?

    在聽說小柳村中有待嫁少女要前往縣廟齋戒時,她就在盤算此計了。

    鄂族戒律森嚴,待嫁少女入了神廟之后,村人不可能在內(nèi)久留,這看起來雖險,卻正是她所需要的。這一路走來,很少有機會撇開南圖使臣單獨行事,今夜剛好有此良機。今夜,她親點下山的這百人都是信得過的,且第一批護送她進城的都是神甲侍衛(wèi),如此一來,侍衛(wèi)們從神廟離開之后,月殺便可以立即與密探聯(lián)絡,而不必擔心聯(lián)絡網(wǎng)會暴露在他國之人的眼皮子底下。而且,探子只接應百來人進城的話,暴露的風險也會小許多。

    神殿的人傍晚才到,白天她孤身待在縣廟里危險不會太大,關鍵要看夜里。

    “妹妹有所不知,依鄂族慣例,凡是待選神官,神殿皆會派人護送,而護衛(wèi)隊正是神殿鬼軍。鬼軍皆是神殿豢養(yǎng)的蠱人,自身奇毒無比,個個狠辣無情。明日抵達的神殿接引使必定帶著鬼軍,哪怕只有三五十人,侍衛(wèi)要對付他們也很棘手。”巫瑾搖了搖頭,依舊不贊成此計。

    “所以說,這回若想成事,需得大哥出手襄助!我要今夜隨我下山的百人一同前往大安縣,天亮之前于縣城附近尋一處藏身之地,等待接應!”暮青顯然已經(jīng)考慮過應對蠱毒之法了。

    巫瑾怔了怔,“你想要為兄對付蠱人?”

    “不,我想請大哥放倒神廟內(nèi)的所有人。”暮青望著巫瑾,山風疾涌,火舌翻狂,似要把天燒個窟窿,“我要拿下大安縣廟,而且要不聲不響地拿下,不可使一人聽見異響,不可使半絲風聲傳出,懇請大哥助我!”

    暮青抱起軍拳,沖巫瑾認認真真地恭身一禮。

    巫瑾默然良久,幾番想要開口,卻被那彎折的腰身給逼了回去,半晌過后,終是一嘆,“助你,也是助我,妹妹何需如此客氣?”

    “不客氣些,大哥哪能答應?再在這官道上爭執(zhí)下去,天都要亮了。”暮青直起身來,眸中盛著淡淡的笑意。

    “……你!”得知中計,巫瑾一時語塞,搖著頭低低地道,“難怪他總拿你沒辦法……”

    此話聲音頗低,轉(zhuǎn)眼便被嗚咽的山風所吞,巫瑾抬眼時神色已然如常,從懷中摸出只玉瓶遞給了暮青,“此乃迷香,藥性頗烈,你帶在身上,倘若有險不可逞強,知道了嗎?”

    “知道了。”暮青將藥瓶接來手中,見瓶身小巧,握在手心里剛好,便將其收入了袖中,而后轉(zhuǎn)頭喚道,“景子春!”

    景子春正心驚著,聽見暮青喚他,急忙吱聲,“臣下在!”

    暮青問:“大安縣祭可識得圣女之貌?”

    景子春道:“回皇后殿下,應當不識得。大安縣偏遠,縣祭是木家旁支的一個子弟,名叫木兆吉,算是木彥生的遠房堂弟,無甚學識大志,只因他是嫡子,他爹當年在大族傾軋之時替嫡支頂罪而被處死,族中念此功勞,便將他安置到了大安縣這偏遠之地,任他荒唐縱樂,只要不惹出麻煩來,一概不理會他。”

    “哦?那可就怪了,他既無大志,為何要參選神官?”暮青問。

    “皇后殿下圣明。”景子春暗道一聲敏銳,說道,“臣下之前也不知曉此事,方才聽見那保正之言也很意外,不過一想木家暗中投靠了左相一黨,此事也就說得通了。”

    暮青聞言挑了挑眉,示意景子春接著說。

    景子春道:“皇后殿下有所不知,神官大選雖說是由各地祭司參選,但實際上各大族一般只舉薦一名德才兼?zhèn)涞淖拥埽e一族之力保這名子弟進入天選,爭奪神官之位!木家乃是大族,在南圖及圖鄂皆地位顯赫,因而決不可能舉一族之力保一個木兆吉,木家很可能是要放棄神官大選。”

    話到此處,不必再說下去,暮青已然明白了。

    巫瑾淡淡地道:“景家在長老會里一貫支持我娘,木家本與景家結(jié)盟,如今卻轉(zhuǎn)投盤川一黨。神官和盤川等人自有屬意的繼位人選,木家為表誠意,自然會指一個毫無奪位之能的子弟參選。”

    景子春譏嘲地道:“殿下說的是,這木兆吉一旦進入天選,只有死路一條。他一死,不但空出個大安縣祭的位子,還除了個惹事的禍根,木家總歸是不虧。”

    巫瑾淡淡地笑了笑,沒接話。

    暮青接著問道:“那神殿的接引使呢?可識得圣女之貌?”

    景子春道:“接引使和鬼軍常在神殿行走,理應識得圣女之貌。”

    暮青點了點頭,諸事皆心中有數(shù)之后便看向那假扮保正的侍衛(wèi),對景子春道:“你路上跟他講講縣廟里各級官員的服制以及神廟的規(guī)矩,也跟本宮說說入廟齋戒的規(guī)矩,免得出錯,惹人疑竇。”

    “……是,臣下領旨。”景子春朝暮青一禮,姿態(tài)恭敬,心中卻不免起了驚意。

    且不說英睿皇后遠涉敵國,一進敵國邊境就想取一縣官衙的想法有多膽大,只說此計,神殿來使在即,大安縣必定戒嚴,她若不想驚動縣廟,至多能接應百人進城,而她今夜下山前點了百人,人數(shù)剛剛好,且都各有用處,即是說,她在下山之前就已有決策了,只是不說罷了。

    為何不說,景子春大抵能猜度一二,許是此計奇險,英睿皇后料到反對之人必定不少,以她的性子,除了三殿下,怕是懶得跟別人多費口舌。

    “事不宜遲,動身吧!”暮青一聲令下,一名侍衛(wèi)便掀開轎簾兒,把那待嫁的少女給抱了出來。少女身上蓋著大氅,暮青掃了眼地上被打暈的村民,對侍衛(wèi)們道,“安置好這些人,清掃好現(xiàn)場。”

    “是!”侍衛(wèi)領了旨意,暮青便上了轎子。

    月殺點了幾個擅于喬裝的侍衛(wèi),幾人換上了小柳村村民的衣裳,揣上身份文牒,便舉起火把抬起了轎子。

    月殺留下一隊侍衛(wèi)善后,余下的人都跟在轎后一同動身趕往大安縣。

    景子春回頭望了神脈山一眼,不由苦笑,希望恩師等人在山上苦等他們不回,后知后覺猜出英睿皇后之計時,莫要犯了心疾才好。

    *

    慶州大安縣。

    煙雨綿綿,曲道空蒙,城門口天不亮就排起了長隊,打眼一瞧,都是各村送待嫁少女齋戒的轎子。燒盡的火把在轎旁冒著黑煙,活似誰家墳頭兒上插著的青香。

    城門守尉早已識得各村的保正,今早卻查得頗嚴,查到小柳村的轎子時,守尉點了下人數(shù),問道:“怎么這么多人?”

    保正堆笑著道:“小的村兒離得遠,聽說接引使大人今日駕臨神廟,多喊幾人輪流抬轎才能來得快些不是?”

    守尉一聽,頓時了然,撩開轎簾兒往里一瞅,見轎中少女垂端坐著,白紗笠遮了容顏,云袖外微露的指尖兒卻懾人心神。南國素來無嚴冬,這手卻叫人見之思春冰,雖寒也俏。

    只是一截指尖兒罷了,竟有這般好顏色……

    守尉不由生了輕蔑之色,放下簾子之后隨意翻檢了幾張身份文牒就放了人。

    此等妖女,還是讓神廟收了的好。

    ……

    陽春三月,南國已是姹紫嫣紅。

    不同于大興國東貴西賤南富北貧的街市格局,鄂族以中為貴,神廟屹立于城央之巔,由箭樓圍墻拱衛(wèi),下建官邸,層級相遞,從城門望去,仿佛煙火繚繞的市井之中坐落著一座高城,青石古道,錦樹繁花,煙雨一攏,就將那高城攏在了輕云淡霧里,明明是人間官邸,卻幻如云闕仙府。

    天青古道,春雨如絲,十幾頂小轎沿路上行,默如朝圣。

    百鳥啼林,花開成海,一頂頂轎子停在箭樓下時,抬轎的漢子們無不氣喘吁吁,可誰也不敢扇風抹汗,四處張望。

    箭樓上沒人出聲喝問,也無人出來盤查,少頃之后,神道之門就開了。

    門一開,花海石梯入得眼簾,一人行來,雪袍廣袖,衣袂袖口皆繡有咒文,身后跟著兩個少年門子。

    “叩見廟祝大人!”各村保正見了來人,紛紛領著村人伏跪叩。

    廟祝立在神道門內(nèi),并未行出,只是攏著袖說道:“今日神殿來使,縣祭大人要清修,爾等不得叨擾,齋戒之女入廟,送行者返回靜待。”

    “謹遵廟祝大人法旨。”今日連保正都不得入內(nèi),眾人卻齊聲宣喝,無敢不從。

    領命之后,眾人皆未起身,依舊伏跪在地。

    只聽門子宣道:“齋戒之女入神道門——”

    少年嗓音清亮,話音落下,簾風拂起,十幾名待嫁少女下了轎子,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立在神道門前,直到廟祝帶著門子拾階而上,少女們才排著長隊進了神道門。

    暮青走在隊伍后頭,一直沒有回頭,只聽見厚重的門聲在身后拖起了長調(diào)兒,而后轟然而閉。

    各村的人這才起身,抬起轎子,默然而歸。

    人群里,小柳村的隊伍看起來甚是平常,進入市井之后,一行人跟隨其他村的空轎一同到了驛館。

    小柳村的人多,九個人分住在一間通鋪陋舍里,房門一關,月殺便臉色一寒,給其余侍衛(wèi)使了個眼色,命眾人且先待命,自己打開后窗翻了出去。

    *

    神道門內(nèi)。

    暮青隔著面紗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沿途的布局,只見繁花擁著神道,煙雨流霧遮著人眼,神廟如在奇門幻陣之中,難窺布局全貌,就只見亂花零落在青石梯上,少女們同著雪羅裙拾階而上,風拂來,面紗飄搖花也飄搖,不知情的,還以為是一群仙子初登瑤臺。

    石梯有一百零八級,望見神廟前門時,少女們周圍已是雨霧繚繞,回頭俯瞰,已然只見重重花海,不見凡塵街市了。

    暮青忽然想起巫瑾那句錢糧供奉流入神殿之言,料想此言應當不虛。平地筑高廟,耗費之大可謂勞民傷財,如非百姓信奉神權,而神殿神廟又供奉萬足,怎能筑得起這人間仙境般的高城?

    這只是區(qū)區(qū)縣廟,若往中州去,還不知會是何等的富麗景象。

    “齋戒之女入神廟——”這時,少年門子清亮的嗓音將暮青的思緒扯了回來,少女們紛紛回頭站好,跟隨廟祝和門子進了神廟。

    一入神廟,視野立刻開闊了起來,石道抱廊,秀殿雁塔,翹脊飛檐,南國清雅秀逸之風撲面而來,鄂族自治兩百余年,神廟已然成為官府,看起來卻仍是廟宇的風貌布局。

    前廟名曰神見,殿內(nèi)正壁塑有祖神金身寶像,四壁設有壁窟,供放著鄂族歷代神官牌位,祖神像左側(cè)立有神碑,與祖神及歷代神官同受香火供奉。

    大殿中央擺著織錦蒲團,暮青在后方左側(cè)跪了下來,面朝神碑,回憶著景子春路上口頭教授的規(guī)矩,學著身旁少女們的舉止頂禮而拜。

    禮畢,少女們頂禮不起,聽廟祝訓示。

    “《祭書》曰:‘女子愚,誘人墮落乃其天性,明君背離仁道,賢士背離正道,無不為女子之禍。唯行凈法,可除污濁’……”

    暮青聽著,左耳進,右耳出,余光一直落在神碑上。可惜她不能抬頭,看不見碑文,只得耐著性子等。

    可廟祝絮絮叨叨沒完沒了,正當暮青懷疑他要把《祭書》里的糟粕之言都背完時,少女們紛紛直起腰身,雙手交疊,垂聽頌。

    暮青有樣學樣,聽廟祝又誦起了咒文,便隔著面紗瞥起了碑文。

    只見神碑高約七尺,飛鳳頭,盤云座,上刻金文:“永盛初年,兵爭再起,慶州生靈涂炭。圣女親臨慶州為民祈福,時逢南圖新君即位,御駕親征,兵鋒所向披靡,慶州遍地伏尸。圣女素衣赤足,孤入敵營,自請為質(zhì),以止戰(zhàn)亂。南圖帝囚圣女于洛都神殿,圣女身在敵國心在神都,因察知南圖伐我之心不死,不得已計懷圣胎。永盛三年春,圣女誕下一子,以皇嗣為質(zhì),逼南圖議和。永盛五年春,兩國議和,圣女歸國,攜子為質(zhì),居于神殿。圣女愛民,寧毀圣潔之身,不棄護佑萬民之責,實為功德無量。稚子無辜,半為神族,半為皇族,生而為人,唯為止戰(zhàn),百姓安樂,無此子之功乎?止戰(zhàn)之功,恩被萬民,立此神碑,布告世人,此后萬世,永受香火。”

    碑文不長,所記之事卻比步惜歡言道的詳細許多,但也不是那么記之甚詳。

    暮青閱罷之后,只覺得仍有疑點。

    比如,當年南圖新君御駕親征,既然兵鋒所向披靡,慶州遍地伏尸,說明南圖勝算頗大,至少有可能奪取慶州,那么南圖皇帝為何要在自己有勝算的時候答應圣女的求和之請呢?

    又比如,碑文上說,圣女生子是為了以子為質(zhì),逼南圖議和。可巫瑾在南圖諸皇子中排行老三,即是說,南圖皇帝當時并不是苦無皇嗣,那為何會因一個鄂族圣女所出的孩子束手就范,答應議和呢?

    這些在碑文中被含糊過去的事,興許才是當年的真相。

    暮青思量著碑文的事,不知不覺間走了神,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覺殿中一片死寂,四周目光如針。

    暮青將目光從神碑上收了回來,只見廟祝目光威嚴,前頭身旁跪著的少女們也都在看著她,少女們的面紗已然撩開,都已露出了容貌。

    暮青這才知道,原來是那該死的咒文念完了,選秀……不,是齋戒進行到看臉的階段了。而她恰在此時職業(yè)病犯了,一碰上疑點就推敲了起來,愣是引了人的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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