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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決勝千里-《一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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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州文武一愣,皆詫異地望向邱安。

    邱安笑道:“什么事都瞞不了娘娘,不過,陛下可沒料到您會來淮州。”

    他承認得倒是痛快,卻把劉振和曲肅等人給聽懵了。

    卻聽暮青篤定地道:“但他料到了淮州有人會反!自八月至今,淮南道常有林黨余孽作亂的奏報傳入朝中,以你家主子肚子里的那些彎彎繞繞,他會料不到此番南巡有人會挾持鳳駕以圖作亂?你剛才既然說許仲堂圖謀江山不自量力,想來在兵符上做手腳正是你家主子之意。他既有此準備,你在事發后卻沒有立即拿下許仲堂,而是任由他及叛黨作亂州衙,那圣意豈不再明顯不過?他想要的是淮州叛黨的名單吧?”

    什么?!

    滿堂大驚!

    吳長史及王錄事等叛臣臉色煞白——怎么?他們今日起事早在圣上的意料之中?、

    許仲堂身中奇毒,早已癱軟無力,聽聞暮青之言不由閉了閉眼——果然如此!他被兵符所傷時就已有此猜測了,只是做夢也想不到,他自以為精心謀劃的起事大計竟從一開始就是圣上設好的圈套!南圖老皇病重,急召三皇子瑾回國,皇后為助巫瑾奪位而秘密隨神甲軍前往南圖,他們以為圣上讓替子南巡是為了遮掩皇后的行蹤,卻沒想到南巡是個陷阱,圣上的真正意圖是引出潛藏在淮州的叛黨!真是……君心難測,好深的謀算!

    一干被逼投誠的州臣悔青了腸子——圣上想要的是淮州叛黨的名單,他們若能堅守片刻就不會在這名單上了,原是為了家眷才叛君投逆,誰知到頭來竟是害了一家老小?

    劉振等人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

    怪不得當初朝中傳出南巡的消息時,眾人都覺得古怪,覺得以眼下的局勢而言,非但沒有巡查吏治的必要,皇后出巡反而有險。

    怪不得南巡的儀仗中用的是替子,而非鳳尊。

    原來圣上意在叛黨!

    “沒錯!林黨余孽根植于淮州,屢次清剿皆難除盡,長此以往,非但耗費朝廷的精力,不利于淮州的安定,還會埋下隱患,為禍深遠,故而圣上才出此一計,借鳳駕南巡之機將潛藏在淮州的亂黨盡數引出,一網打盡!”邱安說罷,朝劉振抱了抱拳,“刺史大人,對不住,今日讓嫂夫人受驚了。南巡之事雖是圣上之謀,但事先也難料到這些叛黨會以羞辱婦孺這等下三濫的手段來逼降州臣,我為查清叛臣一直有所隱忍,是我對不住嫂夫人,還望刺史大人莫要怨怪圣上。”

    劉振正在震驚當中,忽聞此言,慌忙擺手,尚未說話,便聽暮青問邱安道:“本宮來時,見你似有動手之意,你袖下藏著何物?”

    邱安怔了怔,隨即把手一抬,只見他的袖甲已然解開,果然是方才有動手之意!他往袖中一探,摸出三把飛刀來,刀光青幽,一看便是淬過毒的。邱安笑了聲,那笑意不知是無奈還是嘆服,“方才若是娘娘沒到,這會兒末將也應該宰了曹敬義那幫狂徒,拿下許仲堂了。不過,還是娘娘來了好,您來了,非但把賑災的事辦了,連勾結叛黨的商戶也一并拿下了,淮州往后應無難事了。”

    “本宮來此本是為了平叛,既然和圣上想到一塊兒去了,那不妨借此機會把朝中叛臣的名單也列上一列!”暮青說話間睨向下首,目光落在何初心臉上。

    這一眼意味深長,看得何初心心膽俱顫!

    皇后……皇后意欲何為?!

    劉振和曲肅等人同樣不明所以,疑惑如火般竄上了心頭。圣上既然意在叛黨,自然不會舍得讓皇后娘娘南巡,那皇后應在宮中才是,為何會來到淮州?聽邱安之意,皇后此行,圣上似乎并不知情!可帝后同寢同食,恩愛非常,哪怕皇后是瞞著圣上偷偷出宮的,從汴都城到淮陽城的這段時日里,圣上怎會沒發現?又怎會不知情?

    再者,替子為何要用何家之女?何家本就因選妃一事與圣上生了嫌隙,難道圣上就不怕何氏落入叛臣之手,叛黨以何氏的性命為要挾逼反何家?

    還有,皇后先前為何要將何氏押在叛黨之列,此時又為何要看著何氏說叛臣?難道朝中也有叛臣?是……何家?

    凡此種種疑問,皇后皆未明示,只將目光收回,寒聲喝道:“淮州刺史劉振!”

    劉振心神一凜,忙道:“微臣在!”

    “今日之事,秘而不宣,所有人不得出州衙半步,不得走漏半點風聲入朝!”

    “……什么?!”眾州臣大驚!

    “淮南道總兵邱安!”

    “末將在!”

    “命你將今日之事及叛臣名單經軍機密道奏與陛下知曉,沿路需謹慎提防,切勿使密奏落入他人之手!”

    “謹遵懿旨!”

    “即刻起,刺史府由你接管,不可使一人邁出州衙半步,不可使一封密信傳出,不可使城中的亂黨察覺起事之情有變!”

    “是!”

    “將叛臣嚴密關押,隨時聽候本宮問訊。”

    “是!”

    暮青下一道懿旨,邱安就領一道,絲毫不見遲疑,半句質疑也無!

    何初心聽得心驚肉跳,腦中嗡嗡作響!

    皇后……皇后是想讓朝中以為淮州已落入叛黨手中?!

    淮州眾臣也琢磨出了暮青之意,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這不正是此前州衙落入叛黨之手時,他們所憂心的事嗎?那時他們擔心朝中得知淮州淪陷,會有朝臣叛離圣上,而致帝位有危。皇后到了州衙之后,本以為此危已解,沒想到她竟然要將平叛之事秘而不宣,故意讓朝中以為淮州淪陷!需知實際上淮州的叛亂已平,假如朝中百官以為江山已危,又或何家為救何氏起兵謀反,那結果會如何?

    好一個把朝中叛臣的名單也列上一列!

    圣上以鳳駕南巡為餌,誘林黨余孽傾巢而出一網剿滅,皇后便以林黨余孽作亂為餌,誘朝中的不忠之臣現形!帝后之謀太深,思之令人心顫!

    上首,暮青將眾州臣的顫色看在眼里,幾不可察地舒了口氣——看來效果達到了,不枉她出這一場風頭。

    江山難守,不是身居后位,難有切身體會。天下人只道帝后尊貴,卻不知吏治也好,民生也罷,背后都是一場一場的君臣較量。這一回,幸賴于步惜歡早有準備,而她也及時察覺,但下一回呢?難保次次沒有疏漏,每每趕得及時,所以既然今日得此良機,那就不妨給朝中文武、給地方官吏打一回烙印!這一回烙印打得深入骨髓,日后再有危難之時,有人想當墻頭草,也能想起今日!想起今日帝后之謀,思量思量帝后有沒有能力守住這江山,少一個見風搖擺的墻頭草,這江山就穩固一分,萬一哪日遭遇大險,群臣對帝后的忌憚定會為救急贏得寶貴的時間。

    她并不盼著會有這么一日,但必須要未雨綢繆。

    這一口氣舒了出來,暮青已然有些倦了,正打算把該處置的處置了,便聽下首有人道:“娘娘!”

    暮青循聲望去,見出聲的是曲肅。

    曲肅道:“娘娘,若如此為之,待消息傳入朝中,豈不要些時日?臣等皆不露面,城中的百姓豈不要慌?且倘若城中的叛黨扣住賑災糧作為起事之資,災民豈不要餓死街頭?”

    這時候還能想起災民的,也只有曲肅了。

    暮青卻毫無急色,淡淡地道:“你還記得本宮此前說過百姓之怒可平叛嗎?城中有三萬災民,這可不是小數目,扣發賑災糧必會激起民變,致使州城大亂。叛黨剛剛接管州城,四處招降,聯絡盟友,準備興兵就已經夠他們忙的了,他們會愿意看到災民暴亂嗎?災民三萬,一旦暴亂,想要鎮壓必用重兵,這豈不耗費兵力?此次之事背后有嶺南王,那就說明有北燕帝,他們皆非目光短淺的莽漢,豈會做這等自毀之事?你就權當這幾日休沐,在州衙里好好歇歇吧!把心放在肚子里,叛黨不但會幫你繼續賑災,其他州務也會一并處理好的。”

    曲肅:“……”

    淮州文武:“……”

    所有人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心道這話要是讓州衙外的那些叛黨聽見,只怕哭的心都有吧?

    “咳!娘娘英明,末將拜服!”邱安看著滿堂文武的神色,心覺好笑,于是咳了一聲打破了沉寂。

    “得了吧!”暮青見淮州文武回過神來,又要跪下齊聲宣頌,心中不耐,沒好氣地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本宮跟圣上在一起待久了罷了。”

    淮州文武聞言,腿肚子不由一齊打了個哆嗦,心道這話是夸陛下呢?還是罵陛下呢?

    算了,權當是夸吧!

    “邱安!”這時,皇后的聲音又自上首傳來,語氣已然恢復方才之厲。

    邱安斂起笑意,繼續聽旨,“末將在!”

    “點你麾下之人混入災民之中,將城中的情形隨時報來!若有叛黨察覺事情有變,秘密誅之!”

    “是!”

    “即日起,準你便宜行事,州衙內若有人膽敢私傳密信,形跡可疑,誅之!”

    “是!”

    “劉振!”

    “微臣在!”

    “挑間屋子給你的僚屬,淮州文武自今日起聚于一堂同寢同食,無本宮之命不得擅離,違令者以謀逆論處!”

    “謹遵懿旨!”

    “本宮就歇在你刺史府的后宅了,何氏與本宮同住。”

    “是!微臣此前便已將東苑灑掃了出來,娘娘若是不嫌,就還住在東苑吧。”

    “嗯。”暮青應了一聲,瞥了公堂上嗚嗚泱泱的一堆人,淡淡地擺了擺手。

    邱安見了,喝道:“將這一干叛臣押下,嚴加看守,聽候問訊!”

    一群叛臣由御林衛押著,被拖出公堂時已全都軟了腿腳,幾個被逼降的州臣哭道:“皇后娘娘!臣等有愧于圣上,愿以死謝罪!還望饒過臣等家小,饒過臣等家小……”

    暮青一言不發,冷淡地看著幾個降臣與叛臣一起被拖了出去。看來這些州臣是因念及親眷才降的叛黨,這可以理解,也可以說沒錯,畢竟人有親疏之分。可既然危難之時有所親疏離舍,危難過后就該有所背負,畢竟今日有所抉擇的人并非只有他們,那些賭上滿門性命誓死不降的州臣難道就對家人無愧?哪怕危機已解,這份愧意都只怕要深藏于心背負一生,那憑什么有的人就可以不背負?

    今日被離棄的人是步惜歡,她沒有權利替他諒解,且輕易得來的諒解不會有人珍惜。

    這些降臣理該由步惜歡來處置,而以她對步惜歡的了解,他不會降罪無辜,但即便是要赦,也該由步惜歡來赦。叫這些降臣擔驚受怕些日子,赦詔賜下之日他們才會感恩。

    叛黨被押下去后,劉振便差人去灑掃東苑。今日問政,侍衛宮人皆隨鳳駕到了州衙大堂,東苑無人,故而未遭損毀。吏人一來回稟,暮青便看了何初心一眼,御林衛意會,押起何初心便走!

    直到被侍衛叉起,何初心才回過神來,疾呼道:“不!不可!”

    不可瞞著朝中!兄長會反的!

    此番出來,依原計,她雖然會被擒住,但擒住她的會是嶺南王,而非淮州叛黨。假如只是嶺南起兵,帝位尚不至于危在旦夕,祖父和兄長為了救她,定會極力懇求圣上,而她有功在身,圣上不會見死不救。可現在是北燕帝命嶺南王支持淮州叛黨起事,帝位危在旦夕,一旦消息傳入朝中,兄長以為圣上大勢已去,無所忌憚,誰知會做出什么事來?

    她若真在叛黨手中倒也罷了,至少替子之功仍在,可皇后偏偏從叛黨手中救下了她!她替皇后南巡涉險之恩,皇后還了她,兩不相欠,兄長被蒙在鼓里,萬一行事沖動,何家……何家會萬劫不復的!

    何初心猛地抬頭望住暮青,早就在發間搖搖欲墜的宮簪霎時滑落,青絲如云般披散下來,眼底血絲噬人心魄。

    皇后……

    皇后!

    暮青將何初心的神色看在眼里,目光寒徹了幾分,漠然地看著她被侍衛拖了下去。

    何初心是襄國侯府的孫小姐,堂堂貴女,又是圣上擇定的替子,理應有功在身。但御林衛對她毫不客氣,竟與對待叛黨無異,淮州文武心里不由咯噔一跳,心道莫非今日之事何家當真參與其中了?畢竟若無實據,皇后不會動何家之女才是。

    可暮青依舊沒有明言,只道:“自今日起,本宮歇在刺史府東苑,每日就在東苑聽奏州政軍情,除刺史劉振、別駕曲肅及淮南道總兵邱安外,無本宮召見不得擅離居所,違者以謀逆論處!若有急情,可稟刺史,聽候宣召。”

    淮州文武忙斂起心思,齊聲應是。

    暮青對邱安道:“本宮今日是劫了刺史府后門的守將進來的,人還被封著穴道棄在門口。這人若一直不歸,恐要惹叛黨起疑,你立即去處置一下。”

    至于怎么處置,暮青沒有多言,邱安出身江湖,手段定然多得是。

    邱安果然應得痛快,“皇后娘娘放心,末將自會辦妥!”

    “那就辦差去吧,待處置了急情之后,你速至東苑,本宮還有別的事要交待你辦。”

    “是!”

    暮青略作思量,覺得再無旁事了,這才站起身來,邁過尸骨血泊,出了州衙公堂,徑自往后宅去了。

    月殺率神甲侍衛跟隨在后,小安子和彩娥也忙領著宮人侍衛跟出了州衙,一行人在淮州文武的恭送聲中快步走遠了。

    *

    后宅已有吏役在清理灑掃,見到鳳駕慌忙避讓,小安子在前引路,到了東苑時,已有御林衛在外嚴守。

    因暮青說與何初心同住,故而御林衛將其押在暖閣里,見暮青大步進了屋來,侍衛忙跪下見駕。

    這一跪,何初心原本失神地癱坐在地上,不知哪里生出的氣力,竟忽然起身撲向暮青,神態癲狂地喝道:“毒后!你好狠的心!”

    何初心披頭散發,指如鬼爪,扒開前頭的宮人,眼看著要撲到暮青面前,一道拂塵并著青光齊掃而來!

    那拂塵自何初心腕下掃過,何初心頓時覺得十指劇痛,脈似走針,雙臂痙攣!她失聲慘叫,仰面而倒,見青光逼目,剛一照面,她便被潑風伐起,身如秋葉般撞向東墻,一口鮮血哇地噴了出來!

    這一口血噴出,何初心面色煞白,一截青絲飄搖而落,散在血里,如百蟲猙獰。

    何初心咳著血難以起身,面前已有刀劍圍指而來。

    御林衛拔刀逼住何初心,月殺將刀收起,目光冷若九幽寒窟。

    小安子道:“娘娘受驚了!”

    “這點兒場面還驚不著本宮。”暮青移步暖榻,往榻上一坐,瞥向何初心,“我毒?我狠?難道你何家勾結嶺南圖謀不軌不算毒,不算狠?”

    “此話何意?臣女怎么聽不懂?”何初心撫著心口咳出口血來,隨即緩緩抬頭,隔著刀劍望向暮青,那目光怨毒,卻藏不住驚意。

    “看來,本宮還真是沒冤枉何家。”暮青看著何初心的神色,心中已然確信所料不假。她剛到州衙之時,從許仲堂和何初心的神色來看,兩人皆知她不該出現在淮陽城。

    許仲堂知道她的行蹤,又知道何初心的身份,很顯然背后有人指點。

    那么,何初心呢?

    何初心知道她的行蹤,這是何家人看出來的,還是背后也有黑手?畢竟此時南巡實無必要,百官難免心中存疑,何善其久在官場,有所察覺也不是不可能。方才她說何家勾結嶺南圖謀不軌,不過是在詐何初心,可她的神色已然交待了一切。

    何家竟當真勾結嶺南!

    “憑你是猜不出本宮的行蹤的,那么是何人告知你的?你祖父?你兄長?……嗯?不是你祖父,也不是你兄長?”暮青一瞬不瞬地盯著何初心,每問一句便稍作停頓,才問兩句便心中生疑。她本以為是何善其亦或何少楷與嶺南勾結,從而得知了她的行蹤,而后不惜推薦何初心當替子,可此刻看何初心的神色,竟不是這么一回事。

    “好!那換個問法!你當替子之前,何家總要有個人先與嶺南搭上線,此人是你祖父?你兄長?總不會是你吧?……是你?!”暮青問到此處,心中訝然,隨即面色一寒,冷聲連問!

    “未經你祖父和兄長之手,你是如何與嶺南搭上線的?”

    “你找的他們?”

    “他們找的你?”

    “……好吧,是他們來找的你!”

    “那些人是嶺南王的幕僚?”

    “那些人是南圖大皇子的幕僚?”

    “那些人是北燕的?”

    “都不是?還是說,你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哦,你不知道,不知道居然敢答應當替子,不是心太大就是心太急。那些人也夠神秘的……”

    等等!神秘?!

    暮青的神色忽然一變,眉似刀般一挑,問道:“那些人中有個黑袍人?江南口音?”

    問罷,暮青略作停頓,眸光一沉,“果然是此人!”

    這人會是誰?

    “依常理來說,嶺南要策反何家,理應聯絡游說你祖父或你兄長,卻一反常理地找上了你。他們找上了你,卻不肯對你表露身份,而你竟能被一個絲毫不知根底的人說動,甘愿冒險充當替子,看來他把你的心思摸得很透,游說到你心坎兒里去了。這世間能將女子的心思琢磨得透徹入骨的人多半是女子,這黑袍人……是個女子?”暮青問罷此話,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此番叛亂的背后有元修的手筆,元修了解她,能預料到她的行蹤并不難,所以她尚不能確定看透她行蹤的人是元修、是那黑袍女子還是其他的人,畢竟也有可能是別人料到了她的行蹤,而那黑袍女子只是被派來游說何初心的。

    但那女子既然能成為南圖大皇子的幕僚,又深得他的寵信,其智謀就不可小覷。這世間男權為尊,有幾個女子能在謀士成群的大皇子府中穩穩立足?

    暮青陷入了沉思,暖閣里靜得落針可聞。

    小安子和彩娥在宮里常見暮青授業,但像今日這般的問訊還是頭一回見到,心中不由驚詫。何氏分明沒有作答,皇后娘娘是如何推敲出事情的始末的?瞧何氏那震驚之色,似乎娘娘當真猜中了?

    這豈非神人也?

    何初心原本打算抵死不認,哪知暮青行事不按常理,自進屋起,一未對她大施鳳威,二未對她大動酷刑,只是問了幾句話,她未答只言片語,她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她究竟是如何料到的?!

    何初心撫著心口,喘口氣心頭都似有險山嶙石磨著,痛似鈍刀在割。良久,她呵呵一笑,方才行刺鳳駕,已然犯了大罪,她索性不再以臣女自居,嘲諷地道:“你這么急著給我定罪,不就是容不下我?畢竟他曾經想娶的人不是你!他曾登何府之門,向祖父求娶于我,而你雖在后位,卻既無三媒六聘,也無大婚之禮,名不正言不順!你見我當這替子,穿這鳳袍,你心中有懼吧?”

    暮青的思路被何初心打斷,卻不見惱色,只是揚眉問道:“他本該娶的人是你,而今卻娶了我,所以你算計他?”

    這話戳中何初心的痛處,激得她辯道:“我從沒想過算計他!”

    “哦,那你就是想算計我了。”暮青見何初心因激動咳了口血出來,目光冷淡如初,“那我猜猜看好了,當我的替子對你而言是此生大辱,如若沒有令你心動的回報,你是不會答應的,而能讓你心動的想來便是后位了。可你此行是充當替子的,如若乖乖出來乖乖回去,那結果不過是得一大功,這與你想要的差之甚遠。那么,到底怎樣才能既如你的愿,又算計到我呢?除非你在南巡時暴露身份,讓鳳駕有假的事廣布于天下,這樣便會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我的行蹤就藏不住了,消息傳到南圖,我必定有險。可此番出來,你身邊盡是侍衛宮人,身份豈是你想暴露就能暴露的?你若是強行暴露身份,阿歡定不饒你,你如何能進宮為后?除非你不是自愿的,比如被嶺南王擒住。如此一來,不但你的身份能大白于天下,你在嶺南王手中,你祖父也不會坐視不理。你們何家掌著江南水師的兵權,你又有功在身,阿歡沒有理由不救你,而我卻有可能會死在南圖,這樣后位就非你莫屬了,是嗎?此計以你的城府而言是想不出來的,是那黑袍女子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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