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老天爺太過遙遠(yuǎn),他們只能將恨發(fā)泄在當(dāng)今皇帝的身上。 不絕于耳的唾罵哀嚎聲使得其中一個衙役聽得厭煩,冷冷道:“怪什么圣上,要怪就怪你們不會投胎,你們要是貴人,還會被關(guān)在這里?” 火油灑滿了整座牢獄,四個衙役退至門口,將手中的火折子點(diǎn)燃。 濃烈的火油味充斥著人的整個鼻腔,只要丁點(diǎn)火星便足以將這座獄牢化作地獄。 一雙雙或渾濁或明亮的眸子死死盯著衙役手中的火折子,橘色的火光躍動著,艷麗的色彩卻宛若地獄中的彼岸花,象征著殘酷和絕望。 母親將孩子摟在懷中,只愿一會兒大火燃起,灼人的火焰能夠晚些燒到她的孩子。 愛人們彼此相擁,就算死了,也要死在一起。 衙役抬手便欲將火折子扔在澆滿火油的地上,可手腕卻突然被人死死扣住。 “抓我干什么,一會兒燒到手了!” 他只以為是同伴,罵咧咧的轉(zhuǎn)過身,可對上的卻是一雙宛若深淵般的墨眸。 那沉寂的深淵中似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鬼怪,令人心驚膽戰(zhàn)。 而剛剛還站在他身邊的幾個伙伴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你是誰?”衙役顫抖著問道。 男子沒有回答他,只抬手奪走了他手中的火折子,將危險躍動的火焰徹底熄滅。 “你敢私闖大牢!” 淡漠涼薄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在這悶熱的夜中讓他只覺寒涼,“闖了你又奈何?” 心口傳來一抹涼意,銀色的匕首染著鮮血而出。 衙役驚懼的捂著胸口,汩汩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流下,濃烈的色彩帶走的是他身體的溫度。 男子的目光依然淡漠,他收回匕首,語氣涼涼,“要怪就怪你不會投胎,你的模樣讓我覺得甚是惡心。” 衙役重重摔倒在地,擴(kuò)張的瞳孔再無色彩。 急轉(zhuǎn)的變故讓獄中眾人皆怔愣在原地,無聲的看著男子走向他們。 他手中的匕首毫不起眼,正如他的相貌一般。 只那匕首削鐵如泥,竟能將粗壯的鐵鏈盡數(shù)斬斷。 牢門打開,沒有人發(fā)出聲音,所有人都默默的跟隨在男子身后一步步走出陰暗走出絕望。 墨色的披風(fēng)被夜風(fēng)卷起,宛若黑色的浪潮,可在他們眼中,卻宛若晨曦,奪目耀眼。 嚴(yán)縣令的管家嚴(yán)正奉命率人躲在暗處接應(yīng),以防有人逃離生天。 可他等了許久也沒見到火光,正想派人查看,突然看到一眾人正浩浩蕩蕩的走出獄牢。 他明白其中利害,立刻率人圍了過去,“都給我站住,誰讓你們出來的,都給老子進(jìn)去!” 眾人頓下腳步,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身姿頎長的男子身上。 嚴(yán)正察覺到眾人的視線,意識到眼前這個男子便是他們的頭領(lǐng)。 他明白擒賊先賊王的道理,抬起手中明晃晃的鋼刀指著男子,揚(yáng)聲吼道:“來者何人,竟敢劫獄,還不速速伏法!” 刀鋒伴著月光映在男子臉上,寒芒竟比不上男子的眸光冷戾。 “伏法?伏的大梁律法還是你祁縣律法?”清淡漠然的聲音涼若夜色,刺人骨髓。 普通平凡的容貌也掩不住那一身矜貴的風(fēng)姿,仿若蟠龍臨世,只需露出爪牙,便已是王者至尊。 “你是何人?”嚴(yán)正心中驀地生出一絲怯意,氣勢也在不覺間變?nèi)趿恕? 男子冷漠的望著他,清冷的聲音使得盛夏的夜晚都染上了涼意,“平陽王府,溫涼。” “溫涼?你是溫涼!”嚴(yán)正大驚。 他雖不認(rèn)識溫涼,卻聽聞過溫涼的名字,因?yàn)闇貨稣潜菹麓舜斡H派的欽差! 冷汗順著嚴(yán)正的額頭滴落下來。 完了,一切都完了。 溫涼在此,便證明他早已知曉他們將村民關(guān)在了大牢中,也許大人派人搜尋的那個男子就是溫涼! 無邊的恐懼漫上心房,驚恐之后心里滋生的便是邪念。 嚴(yán)正將手中的刀握的更緊了一些,眼中的怯色淡卻,取而代之的是拼死一搏的狠。 他與大人的利益是牽扯在一起的,大人倒了他也就完了。 他們手上染了那么多鮮血,早就回不了頭了,既然后退一步也是死,倒是不如拼上一拼。 “來人,此人冒充欽差,劫獄殺人,將他就地正法!” 不管溫涼看到了什么,只要他死了,他身后那些百姓還不是任由他們宰割。 “你們要謀殺欽差?”溫涼的語氣依舊平淡無波。 “誰說我們要?dú)J差了,我們要?dú)⒌氖羌倜皻J差的悍匪。 世人皆說溫涼公子乃是仙人之姿,就憑你這相貌也敢冒充?” 嚴(yán)正被自己說服了,心中越發(fā)堅信自己所找的借口。 此人定然不是溫涼,不過是個江湖草莽罷了,殺了他又何妨! 嚴(yán)正不再多說,抬刀吼道:“都給我上!” 那些躲在溫涼身后的百姓突然都站了出來,臉上的驚恐被視死如歸的凜然所取代,就連溫涼眼中都不由劃過一絲詫異。 之前那個辱罵建明帝的年前人抬手擦了擦眼睛,聲音略帶哽咽,“我們剛才錯了,陛下是個好皇帝,他沒有忘了我們。 既然橫豎都是一死,那我們就與他們怕拼了,就算死也要拉著一個墊背的!” 嚴(yán)正手下有近二十人,他們手中皆拿著鋒利的刀劍,可當(dāng)百余名村民毅然站出來時,氣勢竟比他們還足。 見手下有些怯弱,嚴(yán)正高聲吼道:“怕什么,你們手中有兵器,他們多是老弱婦孺,誰敢阻攔給我照殺不誤!” 嚴(yán)正率人沖了上去,就在村民們抱著必死之心與之搏殺時,噠噠的馬蹄聲踏破夜色的寧靜而來。 馬蹄聲、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回響在幽暗的街道上,震耳欲聾。 “怎么回事?”嚴(yán)正愣住。 除了他們,大人還派其他人了? “西北郡守軍來此,速速放下兵器!” 一身穿銀鎧的中年將領(lǐng)策馬而來,紅纓槍指,氣勢凜然,與之相比,嚴(yán)正等人便是地上的蛇鼠,不值一提。 不等嚴(yán)正發(fā)話,他身后那些人瞬間將刀劍噼里啪啦的丟在地上,乖乖的抱頭蹲下。 在西北郡守軍面前,他們連打牙祭都不夠用,他們別的沒有,但尚有自知之明。 嚴(yán)正驚愕不已,西北郡守軍怎么會來? 難道是來營救溫涼的? 可這沒有道理,若無虎符,莫說欽差,就算是皇子親臨也不可能喚動守軍。 騎在馬上的中年男人乃是西北郡守將左丘,他翻身下馬,目光狐疑的望著溫涼。 前些時日溫涼曾攜虎符入軍,命他率軍在祁縣附近駐扎,以孔明燈為令,聞風(fēng)則動。 可他率軍趕來,這里哪有溫涼的身影,眼前這著一身墨色披風(fēng)的男子倒是有溫涼的氣度,只是這容貌差得太多了些。 溫涼見他如此神情,抬手扯下了覆在臉上的人皮面具。 剎那間,蒙塵的明珠蕩滌塵埃,重回其耀眼奪目的光華。 宛若月破烏云,繁星璀璨。 其貌若仙,其華似神,不若凡間之人。 左丘早就見過溫涼的容顏,可再次相見心中還免不得驚嘆一番。 有這般容貌姿華的男子,普天之下想來唯有這一人爾。 不過最讓他驚訝的還是溫涼手持虎符一事。 世人都言陛下扣留平陽王府大公子乃是為了制衡平陽王府,可依他所見,這哪里是制衡,分明信任有加。 否則豈能將虎符交給溫涼,任由他調(diào)令三軍? 左丘斂下心中所思,為將者一聽從陛下之令,二聽虎符調(diào)配,他只要配合溫涼就好。 嚴(yán)正見狀身子徹底癱軟下來,無力的倒在地上。 此人竟然真的是溫涼,完了,這下全完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