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電話在那端被陸子初掛斷了,可顧城還維持著緊握手機的姿勢,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徐秋嚇壞了:"阿城,你怎么了?" 顧城心里說不出的難過,握著手機,緩緩蹲下身體,把臉埋在膝蓋里,壓抑的痛哭出聲。 "阿笙,阿笙...哥哥沒想過要傷害你,我是太心疼你了..." 韓家。 陸子初要來,就沒人敢擋著。再說保安也不敢攔,陸子初來之前,就曾和韓愈通過電話。 韓愈得知阿笙離開,良久不語,最后終于出聲:"我在家里。" 韓家客廳里,至今還懸掛著韓愈和顧笙的親密合影照,陸子初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然后看著聞聲走下摟的韓愈,嗓音淡漠:"婚都離了,這照片還掛著,看著不覺得難受嗎?" 韓愈笑了笑,看著那幅幾乎占據一面墻壁的合影照,目光是溫柔的:"人都給你了,照片留下來純屬念想,不為過吧?" "你留,你留。"陸子初似是無奈妥協,接連說了兩聲,開始脫外套:"半個小時,說好的,除了臉,其他地方隨便打。" "好啊!" 場面儼然失控了,這樣的拳頭相送,曾經在樂山發生過一次,而這次上演地點卻是韓家。 果真像最初說好的,拳頭夾雜著憤恨,仇怒悉數發泄在了身上,回避臉部。 韓愈對陸子初有恨,恨陸子初不費吹灰之力奪了他的心頭好,卻不知珍惜。 陸子初對韓愈有恨,恨韓愈煞費苦心霸占阿笙多年,親手毀了他的孩子,也間接毀了阿笙一生。 談什么兄弟情? 得知阿笙逼瘋內幕,他恨不得掐斷韓愈的脖子,就像如今,他真的掐住了韓愈的脖子,卻松了手,他忽然間覺得冷,因為那個眼眸無望的男人,其實和他是一樣的,假裝無謂的內心里早已是千瘡百孔。 陸子初流淚了,一滴淚滑落,抬手接住,那么透明,好像所有人內心都是良善的,不曾被世俗和仇恨傾軋過。 韓愈不怕死,事實上他早已對未來無望,但此刻他在家里看到了陸子初眼角的那抹光亮,一點點的順著臉龐滑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前花了,低眸間,伴隨著"啪嗒"一聲響,淚水砸落在了地板上。 陳煜沒想到,任洋沒想到,他們各自的老板前一刻還打的你死我活,后一刻卻都哭了。 那種哭沒有壓抑,不再隱忍,似是一種宣泄,仿佛回到了最無憂歲月:累了,傷了,痛了,都沒關系,哭出來吧!總會過去的。 眼淚順著陸子初瘦削的臉頰,蔓延進了唇角,他悲痛道:"她還懷著孕,你怎么忍心推她?" 韓愈一邊哭,一邊說:"我不是故意的,她當時為你求情,我氣糊涂了,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一定不會推她,我那么喜歡她,怎么會忍心傷害她?" "你哭給誰看呢?"這話原是憤恨無比,但出口卻是虛弱的很。 韓愈淚落得更兇了,伸出手,愣愣的看著:"我抱著她,那么多的血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干凈一樣,她很痛,但卻握著我的手,對我說:韓愈,我答應你,我以后和你好好過日子,我再也不想他,不念他,你放了他..." 有哭聲從陸子初喉嚨最深處發出來,擠壓七年的愛恨癡纏,終于在這一瞬間突破了承受度,悉數爆發而出。 他捂著臉,那么悲痛的哭著,眼淚順著指縫緩緩流淌下來,只余韓愈帶著哭腔的嗓音在室內緩緩響起。 "我那時候其實已經后悔了,我多怕她會出事。"韓愈閉著眼睛,淚水砸落在手背上,竟是燙人的很,"孩子死了,她精神恍惚,一日不如一日;你知道她的腿是怎么斷的嗎?是看到了你歸還給她的戒指,她跑出去找你出事的..." "韓愈,韓愈..."陸子初忽然擒住了韓愈的衣領,他因為渾身發抖,以至于手指也在隱隱發顫:"多少年的兄弟??!你怎么忍心這么對待我和她?"他說這話,大有再次打架前兆,但手指卻緩緩松了,似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艱難的呼吸著,似是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這才自嘲的扯了扯唇:"早知道,早知道,我絕對不會和她在一起,讓她傷成這樣,都是我的錯。" 韓愈不想哭,但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她,和她結婚的時候,我有多高興;和她離婚的時候,我有多難過;我知道,那五年是我偷來的,我一直活在愧疚里,我不敢想那個孩子,不敢深想她為什么會發瘋。我自私的不想讓她恢復正常,她發病,我就給她吃藥..."因為痛到了極點,于是就連呼吸的勇氣也喪失了,韓愈笑了,但那笑卻比哭還難看:"我在暗夜里譴責著自己,在白天完善著我的冷漠。我告訴自己,我沒做錯,她會叫我阿愈,我受傷的時候,她會對我說:不疼,不疼...我怎么能不愛她?從一開始我就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里,除了愛她,我還能做什么?又可以做些什么?" 陸子初說:"因為你,所有人都病了。" "是,病入膏肓的那個人是我,是我毀了她。貪戀她的溫暖,貪戀我和她可以組建成一個家。但清醒后的她,一心記掛的人只有你,我把她還給你,但你卻把她弄丟了。" 話語從陸子初牙縫中蹦出:"那是因為我害怕,怕她在五年生活中對你生出了感情,怕她內心深處會對你心懷情愫,怕她不再像曾經那么愛我,我不讓她提起你,不是介意你們五年朝夕相處,是怕她提起你的時候,眼神會游移,我受不了..." 韓愈近乎悲哀的看著陸子初,同樣悲哀的那個人還有他,同樣陷進情愛,被嫉妒掩去了所有的感官認知,一如曾經的他,一如現在的陸子初。 韓愈說:"你果真是被傷怕了,她和你現如今懸殊那么大,你身邊任何一個女人都比她出色優秀,如果她不愛你,怎么會頂受壓力回到你身邊?人人都道你為她付出最多,她回饋的很少,但她這樣的狀況,又能回饋你什么,她從一開始就愛你,這難道不是付出嗎?" 陸子初腦袋狠狠一震,只覺得心臟仿佛被灌進了鉛水,說不出的沉和痛。 韓愈從褲袋里取出早就寫好的地址,遞給了陸子初,無視滿臉的淚,啞聲道:"你把她找回來,我現在什么也不求了,只盼你們都好好的。" 陸子初低頭看著那張紙,睫毛上沾著淚,一滴滴往下落。 那天,韓愈在陸子初拾起外套離開時,忽然出聲叫住了他的名字。 "子初----" 陸子初步伐停了,這聲"子初"狠狠割破了陸子初的心口。小時候,他也是這么叫他的:"子初,子初..." 身后片刻沉默,然后陸子初聽到了韓愈泣不成聲道:"對不起。" 他們沒有看到,但陳煜看到了,陸子初原本停止的眼淚,忽然就那么下來了,他緊緊的抿著唇,就是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