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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這個命令下達，即便是一貫大大咧咧沒什么正形的老油條騎士，臉上也露出了嚴肅的神色。

    如果說軍情局干員還只是情報人員，如果說鋼鐵游騎兵還只是執(zhí)行刺探工作的小隊士兵，那么三艘魔導機械戰(zhàn)艦一旦越過磐石要塞，一旦進入多爾貢河，意義將截然不同。

    自南境統(tǒng)合戰(zhàn)爭結(jié)束，自磐石要塞掛上塞西爾公國的旗幟，這片土地便關(guān)閉了它的大門，圣靈平原以及更北方的貴族們無不猜測著這片神秘的土地上究竟在醞釀著怎樣的力量，猜測著那覆蓋了鋼鐵的墻壘背后是一個怎樣的世界，他們派出了各種各樣的探子，做了各種各樣的努力，但在塞西爾嚴密的社會體系面前，所有妄圖撬開這道大門的努力都無功而返——

    現(xiàn)在，它的大門終于要打開了。

    那些眼巴巴地盯著南境看到現(xiàn)在的平原貴族們，將如愿以償?shù)乜吹酱箝T背后到底是什么。

    “是，”拜倫沉聲領(lǐng)命，不過在短暫的嚴肅之后，他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猜多爾貢河沿岸的那些平原貴族們一定會恐慌起來的——如果他們都還活著的話。當然更有可能他們壓根不認識我們的先進戰(zhàn)艦……”

    “這是嚴肅場合，”菲利普立刻板著臉打斷了拜倫的話，緊接著看向高文，“大人，陸軍戰(zhàn)斗兵團呢？”

    “暫時待命。”

    目前情報仍然不足，高文還不敢確定平原東部地區(qū)的污染或“詛咒”到底有多嚴重，不確定那詭異的“晶簇”到底是如何蔓延，也不確定那些地區(qū)王國軍或東境軍隊的情況，在嚴重缺乏情報的狀態(tài)下，貿(mào)然投送地面部隊并不明智。

    另一方面，強大的魔導戰(zhàn)艦在這個時代有著近乎無解的力量，有著卓越的生存能力，同時在水面航行的戰(zhàn)船也能極大地規(guī)避來自陸地的“瘟疫”威脅，即便真的遇上情況，它也有能力迅速返航。

    綜合這兩方面因素考量，他才決定先讓魔導戰(zhàn)艦進入多爾貢河，一邊沿著河流北上確認圣靈平原的情況，一邊在河道里建立起可靠的艦炮支援，提前為陸地部隊提供進場條件，在這之后，等到索爾德林收集到了更多情報，他才會考慮讓后續(xù)的戰(zhàn)車和步兵進入可能已經(jīng)非常危險的“污染地帶”……

    ——王國軍和東境對峙的區(qū)域位于圣靈平原偏東的巨木道口，雖然屬于平原東部，但實際已經(jīng)很靠近中部地區(qū)，且多爾貢河正好從那一帶附近穿過，因此河道中的艦炮是能夠為東岸陸地上的地面部隊提供有效支援的。

    會議結(jié)束了，大部分人離開了會議室，但卡邁爾和皮特曼被高文留了下來。

    “關(guān)于索爾德林提到的那些‘晶簇感染者’，你們有什么看法？”高文的視線在兩個大師（雖然其中一個大師貌似很有水分）之間掃過，最后落在卡邁爾身上，“那聽上去確實很像當年的‘神孽’，但細節(jié)上似乎又有不同？”

    “沒錯，和我記憶中的神孽不太一樣，”卡邁爾點點頭，發(fā)出嗡嗡的聲音，“我們當年制造的神孽，哪怕是晶化感染最嚴重的那批，也只是主要關(guān)節(jié)會出現(xiàn)水晶，同時伴隨身體的腫脹扭曲，但根據(jù)索爾德林的說法，他看到的‘感染者’體表水晶覆蓋率甚至超過五成，幾乎已經(jīng)是一種由水晶和有機質(zhì)混合而成的生物……”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這給我一種很怪異的感覺。我們當年的神孽研究，是在努力減少攜帶者的‘異化’傾向，讓他們在攜帶神孽因子的同時變得更像人，而索爾德林看到的那些……卻是走向另一個極端，它在努力讓人變得……非人?！?

    “這或許就是他們所謂的‘偉大進化’——拋棄人的身體，擁抱變異所帶來的全新形態(tài)，”高文搖了搖頭，目光轉(zhuǎn)向皮特曼，“根據(jù)你的了解，你認為這種‘感染’可能會通過什么途徑傳播？或者說，怎樣的預防手段最有效？”

    “萬物終亡會的‘瘟疫法術(shù)’不管看起來多詭異，本質(zhì)上也還是瘟疫，而瘟疫的傳播不外乎幾個途徑——水源，食物，空氣，還有利用攜帶詛咒的尸體進行污染?？諝鈧鞑ナ切首罡叩耐緩剑ǔＶ荒軅鞑ポ^為弱小的瘟疫，而且很容易被儀式類法術(shù)驅(qū)散，其次是水源和食物，萬物終亡會最喜歡這兩種手段，不過煮沸飲水和徹底的加熱食物能有效對付它。至于最后一種……施加詛咒的尸體有著最強的污染力量，因為血肉本身就是優(yōu)秀的施法材料，所以我們的各類燃燒器就顯得很有必要：必須燒毀所有尸體，不論敵我，不論貴賤，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把它們燒成灰永遠是最安全的，而且燒毀之前要盡可能減少近距離或直接接觸——非要接觸，也必須做好隔離手段，同時用偵測法術(shù)確認安全。”

    高文摸了摸下巴：“聽上去似乎沒什么特殊的……”

    “對我們而言，對南境的人而言，或許如此，但在圣靈平原上，這些傳播途徑中的任何一條都足夠致命，”皮特曼收起了一貫不正經(jīng)的模樣，他拈著自己的胡須，低聲感嘆，“燒開一壺水需要的木柴足夠換小半個面包，而就是因為這小半個面包……水源瘟疫就可以殺死成千上萬人。”

    房間中一時間沉默下來。

    “關(guān)于那些‘晶簇感染’，我們現(xiàn)在得到的信息還太少，我無法做出足夠準確的分析，”短暫安靜之后，卡邁爾突然打破了沉默，“如果有更多的樣本，我應該會有一些進展。”

    “索爾德林會派一支小隊將那些晶簇碎片送回來——在確認它們不攜帶活化的魔法特性，沒有污染蔓延的傾向之后，”高文點點頭，“我會專門給你一個實驗室來研究它，接下來直到這次事件平息，它都將是我們關(guān)注的重點。”

    ……

    在卡邁爾和皮特曼也離開之后，房間中徹底安靜下來。

    高文坐在他的靠背椅上，靜靜思索著接下來的安排和發(fā)展。

    這樣的安靜持續(xù)了不知多長時間，高文才突然被門口傳來的細微動靜給驚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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