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但路易沒有,哪怕兄長還沒有任何權力,但他還是以一個少年所能盡到的最大力氣,為菲利普爭取到了應有的待遇,絲毫不顧這份仁慈或許會在將來成為刺向他脊背的利刃。 “你還記得吧,哥哥,”公爵拍了拍身邊的枕頭:“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同床共枕過了。” “那是我們的年紀都不再適合擠在一張床上了。”路易說,一邊抱怨著他還沒有沐浴,等會兒床品都要換掉等等,一邊脫下外套和靴子,穿著襯衫與長褲躺到公爵身邊,公爵也只是換了襯衫,他們靠在一起,將毛毯拉到下巴,“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忘記你對我做了什么了。”路易咕噥道:“而且我還是可以反悔的。” “您知道嗎?” “什么?” “您有一個很大的壞毛病。”公爵說:“您總是將一些人想得太好,認為他們和您一樣會被道德與情感牽制住手腳。但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路易失笑:“您難道還要告訴我,您以前為我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偽裝的,為自己謀取利益的么?”但有什么能比一頂王冠更有價值的么,豈不見為了這個尊貴的位置,父親可以殺掉兒子,姐姐可以囚禁妹妹,兄弟叔侄之間更是隨時兵戎相見么?人們都說他對奧爾良公爵愛重過甚,但誰能知道那些還不足奧爾良公爵獻給他的忠誠的萬分之一?如果不是菲利普恪守了兒時的誓言,別說太陽王,路易十四也早就在敦刻爾克遇刺時被“死亡”了。 “但我有野心,也有私心。”公爵閉著眼睛說道:“我知道您一直對我抱持著十二萬分的信任,正是因為當初我拒絕了攝政國王的位置,但哥哥,那時候我只是畏懼了,我害怕了,我不覺得我能夠承擔起這么一份沉重的責任,我只是一個謹小慎微的懦夫,并不如你與人們所以為的那樣是個勇敢堅貞的騎士。” 他握了握路易的手,不讓國王打斷他:“這次我決定接受轉化,成為血族,陛下,是的,癲癇只是借口,我還沒到畏懼死亡,畏懼疾病帶來的丑態要舍棄作為人的權力的地步,但也不是如您所以為的,為了波旁-西班牙與我的小侄兒,至少不全是——雖然沒有末卡維,我們會遇到一些危險與困難,但現在的法蘭西,完全支持得起這些損失。” 他轉過頭,靜靜地看著路易:“您看,我都明白。” “那么為什么……” “我也想要嘗試一次,哥哥。”公爵說:“說起來這都要怪您,您讓我和您一起接受國王的教育,參與重要的政事,在戰場上縱橫捭闔戰功赫赫,”他的聲音逐漸變得虛無縹緲:“人們向我鞠躬行禮,滿懷畏懼,敬重有加,而且這些都不是從我的身份——從國王的弟弟,而是從我這個人,從菲利普.波旁而來的……” “我仍然相信你。” “但我有時候也會嫉妒,也會幻想,哪怕在幻想中我依然無法與您并肩,但我也會想,難道我這一生就是這樣了嗎?作為您的附屬?國王的弟弟,奧爾良公爵,一個忠誠的將領與大臣?如果我們還在三百年前就好了,您會是一個睿智的君王,我會是一個出色的領主,若是有了戰爭,我就為您舍生忘死,沒有戰爭,我就在我的封地上行使做為一個主人的權力。” “但這是您所不允許的吧,”公爵接著說道:“別說領主了,現在就算是一個馬賽港的水手也會說他是法蘭西人,是國王的子民,他的主人只有您,也只能是您——您的教士與教師做得多好啊,他們將這個念頭深刻地烙在了每個人的心里,”他喟嘆了一聲:“不不不,陛下,這是您應得的,我并不覺得無法接受,或是難過,只有些時候,不免有些茫然。” “然后,”他挪動了一下身體,距離路易更近了一些:“我感覺到了,您不但想將您的光輝投進表世界的每個角落——里世界也是您渴望奪取的領地。” “這需要很長的時間。” “是啊,很長,長到我們都看不見,我們的兒子,孫子也未必能看見,我們面對的不僅是巫師,還有比他們的存在更為悠長的血族,但您和我都不能確定吧,我們的后代是不是有這樣的魄力與恒心。”公爵幅度很小地搖搖頭:“不說其他,我的小菲利普,與您的小路易,他們大概就很難有那樣的勇氣直面如阿蒙與烏利爾這樣的‘人’,即便有您的囑托,他們也會慢慢地放棄對里世界的探求,漸漸地遠離與疏忽他們——只要里世界不來干擾表世界。”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