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回:無地于下-《白夜浮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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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你在干什么啊老白!”
眼前的幻象忽然散去,白涯的頭沉重得像灌了沙子,還沒有灌滿。當(dāng)他晃悠著勉強(qiáng)站起來時,不滿的沙子就墜著他的頭,讓他失去平衡,歪歪斜斜,渾渾噩噩。
他看向祈煥呼喊的方向,視線里的一切都從黑紅變成黑白,以簡單的色彩明暗構(gòu)筑了眼前全部的景象。他眼睛的顏色又不大正常,體內(nèi)陰陽混亂,難以調(diào)節(jié)。他只看到名為祈煥的影子抄起手邊的什么,在瞬間被看不到的源自楚天壑的力捏碎,他再抄起另一個,迎來同樣的下場,節(jié)節(jié)敗退。那些都是祈煥所能撿到身邊的人骨,可破壞它們對這怪物來說像是捏開酥脆的點心一樣容易。
祈煥念咒結(jié)印,瞬間構(gòu)建出一道深色屏障,也立刻被抬手打碎。他愣了一瞬,不知是高估了結(jié)界的牢固性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實力,畢竟這不是靠蠻力就能打碎的東西。他在試圖阻止他靠近柳聲寒,而柳聲寒正不斷試著以各種方式讓鶯月君恢復(fù)神智。她好些了嗎?他不知道,離得太遠(yuǎn)。再看向君傲顏,仍與那些從四面八方伸來的蔓足作對。
“老白,法器散在里面!”
他又感到頭部一陣刺痛。為了防止誰盯上那些寶物,他們將那些東西都隨身帶著,不曾想反而落入了另一場危難。雖說目前看來摩睺羅迦并不打算用它們做些什么,但這誰又說得準(zhǔn)呢?白涯沒有顧慮太多,攥著父親的斷刃,朝著“楚天壑”的背影沖了上去。
利刃從后背刺穿他的身體,但刃的尖端并沒有血。反而是被白涯攥著的刀刃,有他以技巧捏緊刀刃、卻仍因失誤而擦破的傷口流出的血。他是攥著刀背的部分,以近乎“捏住”的姿勢拿著它,另一只手從底部將刀推進(jìn)去的。這比他想象的要難,因為楚天壑的身體像是死了多時一樣僵硬,與一塊實木無異。但這已經(jīng)是他所能做到最好的程度了。他現(xiàn)在的這雙眼睛可以看到,摩睺羅迦的“理”十分致密,密不透風(fēng),沒有破綻可言,不論是從什么角度以什么力道砍過去,能將之刺穿已實屬不易。
“你利用他。”白涯咬牙切齒,用蒼白純凈的瞳孔緊緊注視著這潰爛的面容,“你利用他們……利用我爹對楚天壑的信任,又以楚天壑的身份殺害了他——你讓他們相互背叛,相互殘殺,這就是你的樂趣之所在嗎?”
現(xiàn)在的楚天壑——或說,摩睺羅迦,對此嗤之以鼻。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完全褪去黑色,變成了一種干枯的灰白,這不禁令他們想到鮫人失色的長發(fā)。只是它更黯淡,像是布滿塵埃的蛛網(wǎng)在人類的頭骨上層層相疊。除了破爛的衣物,這身體已經(jīng)很難看出楚天壑的影子。
他再度將頭顱完全轉(zhuǎn)過來,咔嚓作響。他用那怪異的疊音說道:
“人類能從背叛中學(xué)到的,唯背叛本身。”
神不說人話是某種九天國的特色么?罷了,這群東西根本算不上神,至多是一群偽神、惡神、邪神……附身的蟒神輕巧地捏起前端伸出的刀刃,三兩下將其從身體里抽出來,扔垃圾一樣丟到一邊去了。就在白涯有下一步動作以前,他忽然消失,又再度出現(xiàn)在較遠(yuǎn)的地方去,繞過了祈煥。他們都愣住了,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只知道,他已經(jīng)來到了兩位六道無常面前。君傲顏看到這一幕,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朝這邊跑來,卻被身后的一條腕足狠狠抽向后腦,將她連人帶兵器打倒在地。柳聲寒緊緊抱著鶯月君,眼中少有地呈現(xiàn)出極盡咒罵的惡意。
但他繞過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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