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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妾身就被蛀空了，剩一副千瘡百孔的皮囊，人人見了都要罵，都要怕，都要躲。再后來，身子被蠱蟲填滿，魂兒都沒地方放了。可那時(shí)候，妾身的名字卻仍在生死簿上，妾身還作為‘人’而活著，死也死不了，落得一個(gè)人間地府都去不得的下場(chǎng)。”

    “所以，奈落至底之主，讓你當(dāng)了走無常？”

    “唔……算是吧。不過，多虧了恩人引薦才是。”

    阿鸞想起她叫之前那個(gè)男人恩人，或許就是他了。說不定，他也是位六道無常。她對(duì)無常鬼們的事知道的不多，僅是猜測(cè)罷了，也不好問什么。現(xiàn)在的她只是隱約明白，為什么皋月君喜歡人們珍視的東西——這些東西上寄托了許多人與人的感情，比人和財(cái)本身要有趣得多。何況一些法術(shù)的研究，也的確用得到。

    “啊，重要的東西……”

    阿鸞忽然想起來了，這么個(gè)東西，除了平安鎖，她還是有的。

    白天出門前，她猶豫著要不要背藥箱。慕琬說要走山路，背著麻煩，她就沒有帶。但是她思前想后，臨走前把白瓊扳指從小抽屜里帶出來了。

    她將扳指攥在手里，磨磨蹭蹭地遞在皋月君的面前，不情愿地?cái)傞_了手。

    兩只輕盈的靈蝶飛過來，落到戒指上。它們呼扇了兩下翅膀，將扳指拎起來，遞到了皋月君的手里。

    “朱桐。”

    她剛開了口，一只小小的蜘蛛從她身邊落下來，自己切斷了線，掉在地上。一個(gè)女孩忽然從那個(gè)位置站起身，對(duì)著阿鸞甜甜一笑。那姑娘穿著白色和粉色的綢緞，在整個(gè)清冷的洞穴里，也散出如那笑容一般的甜美來。只是她的眼睛很黑很黑，沒有一絲絲眼白，像是兩個(gè)著細(xì)碎光芒的空洞，有些可怕。

    “在。”

    阿鸞立刻聽出，這是一開始與皋月君交談的女孩的聲音。莫非剛才她一直在么？

    “你知道她師父在哪兒，送她回去。”

    “是。”

    被稱作朱桐的小姑娘對(duì)皋月君深深鞠躬，繞過桌子走來，對(duì)阿鸞伸出了手。

    跟著她走了幾步以后，皋月君忽然喚住阿鸞，她回頭看她。

    “小丫頭，你當(dāng)真不想看妾身的真面目？”

    “不不不，好意心領(lǐng)了。”

    她立刻輕輕推了推朱桐的后背，小女孩和皋月君都笑出了聲。

    而在兩人離開之后，皋月君的笑容在臉上不曾消散。一條金綠的壁虎從她的肩膀爬過來，扭著頭看她。她拎起它的尾巴，將手伸遠(yuǎn)了。這時(shí)候，它就弄斷了自己的尾巴，掉在了地上。

    狩恭鐸直起身，同樣恭敬地對(duì)皋月君行了禮。

    “大人……”

    皋月君搖搖頭，身上的銀飾跟著叮當(dāng)作響。她示意他不要說話，只是在他的面前攤開一只手，另一只手依舊拖著臉。她懶洋洋地說：

    “把它帶給朽月大人。好好道歉，你鬧的他不開心了。還有……去找解煙。”

    狩恭鐸順從地低著頭，伸出雙手。皋月君將手反過來，讓白色的玉扳指掉在他的掌心里。

    “在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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