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 新劍修-《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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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打算跟老修士劉袈要些山水邸報,本洲的,別洲的,多多益善。
不曾想去小巷的路上,來了個年紀輕輕的鴻臚寺官員,他主動找到陳平安,官品不高,從九品,剛剛躋身清流,不過暫領京寺務司及提點所官務,卻是一位修道之人,觀海境修為。他畢恭畢敬與陳平安遞交了一枚木質(zhì)官牌,一口大驪官話,略帶潯州一帶的鄉(xiāng)音,說是寺卿親自下令,讓自己負責來與陳先生對接,有事就與他招呼,隨叫隨到。除了官府木牌,還給了一只篆刻“天”字的古樸劍匣,小巧玲瓏,不過巴掌大小,年輕官員自己則藏有“地”字匣,便于雙方飛劍傳信。
年輕人名為荀趣,風神秀逸,是新科二甲進士出身。
位于千步廊右側的南薰坊,衙門林立,鴻臚寺位居其一,與關翳然所在的工部衙署就是鄰居。
陳平安看著那枚木質(zhì)官牌,正面是鴻臚寺,序班。反面是朝恭官懸?guī)Т伺疲瑹o牌者依律論罪,借者及借與者罪同。出京不用。
一看字跡,就是那位天水趙氏家主的筆跡。事實上,通行一國大小官衙的戒石銘,也是出自趙氏家主之手。
一開始陳平安還奇怪大驪朝廷,怎么會派個鴻臚寺暫領京城寺廟修葺事務的小官,來自己這邊跟著,不管是年輕人所在衙門,官品,修士境界,其實都不合適。等到聽見年輕人的名字后,就明白了大驪朝廷藏在其中的心思,荀趣是大驪藩屬的地方寒族出身,關鍵是與自己的學生曹晴朗是相逢投緣的好友,曹晴朗當年來京參加會試之時,就與荀趣曾經(jīng)一起借宿京城寺廟,兩個窮光蛋,苦中作樂,讀書閑余,兩人經(jīng)常逛那些書肆、文玩古董眾多的坊市,只看不買。
曹晴朗在落魄山那邊,對于一眾科舉同年和官場同僚,就只提到了荀趣,所以陳平安就記住了這位學生官場同年的名字。
陳平安臉上多了些笑意,將那枚木質(zhì)官牌還給荀趣,玩笑道:“過幾天等我得閑了,咱倆就一起去趟西琉璃廠,購買書籍和印章一事,肯定是鴻臚寺掏錢了,到時候你有早早相中的孤本善本、大家篆刻,就給我個眼神暗示,都買下,回頭我再送你,自然不算你假公濟私,中飽私囊。”
荀趣輕輕點頭,懂了。難怪曹晴朗那么不讀死書,處處變通靈活,事事胸有成竹,原來都是跟他先生學的。
不過這位陳先生,確實比自己想象中要平易近人多了。
陳平安將那只小劍匣收入袖中,說道:“荀序班,還真有件事需要你幫忙,送些山上邸報到宅子這邊,越多越好。”
荀趣立即告辭,說自己這就忙去,陳先生約莫需要等待一個時辰。
陳平安點點頭,去了小巷,先與劉袈說之后就不要攔著那個鴻臚寺叫荀趣的年輕人,老修士自然沒有異議,只是個觀海境修士,攔起來沒啥成就感。
陳平安到了師兄的宅子,沒有關門,在人云亦云樓挑了幾本書翻閱,耐心等著那個年輕人送來邸報。
離著一個時辰,還差一炷香功夫的時候,一輛馬車停在小巷附近,荀趣下了馬車,走入小巷,在門口那邊輕輕喊了聲陳先生,年輕人手里拿著個紙袋,陳平安來到門口,沒有邀請年輕官員進入宅子,荀趣看了眼院門,恭敬作揖離去。陳平安回了書樓,坐在一張儋州出產(chǎn)的黃花梨圈椅上邊,打開袋子,發(fā)現(xiàn)除了十幾封來自浩然天下不同宗門的山水邸報,還有大驪朝廷六部衙門的朝廷邸報。
意遲巷和篪兒街,離著衙署眾多的南薰坊、科甲巷不算遠,荀趣來去一趟,約莫半個時辰,這就意味著這二十余封邸報,是不到半個時辰內(nèi)收集而來的,除了禮部統(tǒng)轄的山水邸報之外,歸攏容易,此外鴻臚寺就需要去與七八個門禁森嚴的大衙署串門,至于主動送來朝廷邸報,是荀趣本人的建議,還是鴻臚寺卿的意思,陳平安猜測前者可能性更大,畢竟不擔責三字,是公門修行的頭等學問之一。
陳平安翻閱那份山海宗邸報的時候,皺眉不已,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這座中土神洲大宗門,要說是上次被禮圣丟到那邊,被誤認為是一個擅闖宗門禁制的登徒子,然后就被記仇了?不像啊,那個喜歡抽旱煙的女子開山祖師納蘭先秀,瞧著挺好說話的,可最終第一個泄露自己名字的邸報,就是山海宗,多半是被阿良牽連?還是因為師兄崔瀺早年傷了一位山海宗仙子的心?連帶著自己這個師弟,一并被看不順眼了?
突然有一陣清風拂過,來到書樓內(nèi),書案上瞬間落下十二壇百花釀,還有封姨的嗓音在清風中響起,“跟文圣打了個賭,我愿賭服輸,給你送來十二壇百花釀。”
陳平安問道:“我先生離開火神廟了?”
封姨答道:“走了,我?guī)兔λ土宋氖ヒ欢紊剿烦蹋搅藢毱恐尬骱I。”
陳平安道了一聲謝,笑道:“封姨要是心疼酒水,只管帶回百花釀,就當是晚輩的謝禮。”
封姨說道:“不用,我還有百來壇百花釀,不差這十二壇。”
陳平安記下了,百來壇。
更多心思,陳平安還是放在了那些官府邸報上邊,趴在桌上,拿出先前那壺在火神廟已經(jīng)打開的百花釀,一碟鹽水黃豆,看得津津有味。
一個名叫李垂的陪都工部員外郎,精通水工,繪制出了一幅導瀆形勝圖,只是工程巨大,涉及到數(shù)條大瀆附庸江河的改道,尚需朝廷派人實地勘驗。有官員提出洪州豫章郡的大木,如今京師貴戚需求太過,以至于偷盜巨木者,始終無法禁絕,以至于官賊之間常有械斗發(fā)生。藩屬黃庭國的鄆州地界,尋見了一條長達五十里的溪澗,尚未命名,水質(zhì)極佳若甘泉,經(jīng)欽天監(jiān)堪輿地士檢驗,極有可能是古蜀國的一處龍宮遺址所在。婺州繭簿山立,織機在去年末已達一千二百張,年產(chǎn)量三萬匹,朝廷是否可以重新考慮,在此設置一座織羅院。禮部有個名叫王欽若的官員,提出統(tǒng)計匯總一國族譜、支譜,以及所有州郡縣祠堂的總祠、支祠和分祠。兵部有人建議裁撤一部分驛站,減少胥吏人數(shù),避免冗官,詳細闡述此舉利弊……
翻完了邸報,陳平安都收入袖中,坐在圈椅上閉目養(yǎng)神,神凝于一,一粒芥子心神,開始巡游小天地各大本命氣府。
到了水府那邊,門口張貼有兩幅彩繪有面容模糊的“雨師”門神,可以辨認出是一男一女,里邊那些碧綠衣裳小人兒見著了陳平安,一個個無比雀躍,還有些醉醺醺的,是因為陳平安剛才喝過了一壺百花釀,水府之內(nèi),就又下了一場水運充沛的甘霖,陳平安與它們笑著打過招呼,看過了水府墻壁上的那幅大瀆水圖,點睛之神靈,愈來愈多,活靈活現(xiàn),一尊尊彩繪壁畫,宛如神靈真身,因為大道親水的緣故,當年在老龍城云海之上,煉化水字印,后來擔任一洲南岳女子山君的范峻茂,她親自幫忙護道,因為陳平安在煉化途中,無意間尋出了一件極其稀罕的水法“道統(tǒng)”,也就是這些綠衣童子們組成的文字,其實就是一篇極高妙的道訣,完全可以直接傳授給嫡傳弟子,作為一座山頭仙府的祖師堂傳承,以至于范峻茂當時還誤以為陳平安是什么雨師轉(zhuǎn)世。
陳平安雙手籠袖,蹲在那口池塘旁邊,笑著與幾位個頭稍大的綠衣童子說道:“那會兒咱們就約好了,以后會送你們回埋河水神娘娘的碧游宮,結果拖了這么久,你們別見怪,下次落魄山下宗選址桐葉洲,我就送你們回家。”
綠衣童子們既高興,又傷感。
早年躋身龍門境之后,陳平安就將化外天魔交易過來的兩把上古遺劍,煉化為這處“龍湫”水塘的兩條蛟龍,而最早由水丹凝聚顯化的那條水運蛟龍,則被陳平安轉(zhuǎn)去煉為一顆水運驪珠,最終在這水府水字印、大瀆水圖之外,又形成了一個雙龍趕珠的龍池格局。
陳平安從袖中摸出兩壇百花釀,擱放在暫時還是“龍湫”品秩的池塘旁邊,揭開開紅紙泥封,一黑一白兩條蛟龍,從水中探出頭顱,以龍汲水之姿開始飲酒,只是它們好像都不敢與陳平安這個主人對視。
離開水府,陳平安去往山祠,將那些百花福地用來封酒的萬年土灑在山腳,用手輕輕夯實。
山水相依,積水成淵蛟龍生,積土成山風雨興。這也是為何宗字頭的祖師堂嫡傳,和譜牒仙師,都會盡量爭取湊足五行之屬本命物,地支一脈的十一位練氣士,更是人人如此,這幫修行路上從不憂愁神仙錢和天材地寶的天之驕子,最關鍵的某件本命物,還是件半仙兵品秩的山上重寶。試想老龍城苻家,早年可謂富甲一洲,生財有道,辛苦積攢了數(shù)千年,才是三件半仙兵的家底。
陳平安打算與客棧那邊的寧姚打聲招呼,就說今天自己就留在宅子這邊修行了,繞過書桌,來到門口,試探性喊道:“寧姚,聽得見嗎?”
沒有寧姚的心聲言語回應。
陳平安只好跑一趟客棧,只是剛走到宅子門口那邊,就聽見寧姚問道:“有事?”
陳平安說道:“我今兒就先在這邊待著了,明早咱們再一起去看魚虹和周海鏡的擂臺?”
寧姚說沒有問題,陳平安突然想起,自己不在這邊待著,去了客棧就能留下了?有點小小的憂愁,就干脆走到巷子里,去那座白玉道場,找那對師徒閑聊了幾句,少年趙端明剛剛運轉(zhuǎn)完一個大周天,正在練習那些辣眼睛的拳腳把式,老修士坐在蒲團上,陳平安蹲在一邊,跟少年要了一捧五香花生,劉袈問道:“怎么跟鴻臚寺攀上關系了?”
陳平安笑道:“我有個學生叫曹晴朗,聽說過吧?”
劉袈想了想,“那個新科榜眼?”
陳平安嗯了一聲,“曹晴朗與這個鴻臚寺荀序班是科場同年,一起進京參加春闈會試的時候,相互認識了,關系不錯。”
劉袈疑惑問道:“你那學生,怎的只是個榜眼,都不是狀元郎?”
陳平安都懶得廢話,只是斜眼這個老修士,丟了花生殼在地上。
趙端明一邊呼喝一邊出拳,喊道:“師父,你是不知道,聽我爺爺說過,曹榜眼這一屆科舉,人才濟濟,文運鼎盛,別說是曹晴朗和楊爽這兩位榜眼、探花,就是二甲進士里邊的前幾名茂林郎,擱在以往,拿個狀元都不難。”
劉袈隨口道:“京城每三年就有一次春闈,不還是次次有一甲三名,沒什么稀奇的。要我看啊,既然沒有撈到個狀元,還不如考個探花,還能與那個年紀最小的進士,兩人一同騎馬游京,出盡風頭。如果我沒有記錯,當年楊爽是十八歲,另外那個小家伙當時才十五歲?你學生曹晴朗那會兒多大歲數(shù)了?及冠了吧?”
陳平安笑呵呵道:“劉老仙師今年貴庚?”
劉袈?lián)犴毿Φ溃骸拔乙悄晟贂r參加科舉,騎馬探花,非我莫屬。”
陳平安離開這座白玉道場,少年輕聲道:“師父,那個曹晴朗很厲害的,我爺爺私底下與禮部老友閑聊,專門提到過他,說經(jīng)濟、武備兩事,曹晴朗公認考卷第一,兩位部都總裁官和十幾位房師,還特意湊一起閱卷了。”
劉袈笑道:“廢話,我會不知道那個曹晴朗的不簡單?師父就是故意膈應陳平安的,有了個裴錢當開山大弟子還不知足,還有個考中榜眼的得意學生,與我臭顯擺個什么。”
趙端明小心翼翼道:“師父,以后大晚上的時候,你老人家走夜路小心點啊。聽陳大哥說過,刑部趙侍郎,就被掛樹上了。”
老修士聽得眼皮子打顫,把一個京城侍郎丟樹上去掛著?劉袈納悶道:“刑部趙繇?他不是與陳平安的同鄉(xiāng)嗎,況且還是同一文脈的讀書人。關系很僵?不至于吧,先前聽你說,趙繇不是還還主動來這邊找過陳平安?這在官場上是很犯忌諱的事情。”
趙端明點頭道:“是啊,他們看著關系不錯的,又有師叔跟師侄的那層關系,就跟咱倆與陳大哥一樣熟悉。所以師父你才要小心啊。”
劉袈沒好氣道:“你早干嘛去了?”
少年委屈道:“師父你方才妙語連珠,話里帶話綿里藏針的,我聽得挺帶勁啊,不忍心打斷。”
老修士瞥了眼蒲團旁邊的一地花生殼,微笑道:“端明啊,明兒你不是要跟曹酒鬼一起去看人打擂臺嘛,捎上你陳大哥一起,幫忙占個好地兒。”
趙端明白眼道:“陳大哥哪里需要我?guī)兔Γ思易约壕陀袎K刑部頒給供奉的無事牌。”
老修士埋怨道:“好歹是份心意,這都不懂?虧你還是個官宦子弟,給雷劈傻了?”
趙端明哦了一聲,繼續(xù)耍那套自學成才的武把式,不知道能否接下魚虹、周海鏡這樣的武學大宗師一拳半拳?
第二天,火神廟附近,即將開始一場聲名遠播的山巔問拳。
客棧老掌柜原本是想要與陳平安說一聲,捎上自己閨女一起,免得被小蟊賊或是浪蕩子惦念,只是不曾想自家閨女竟然一大早就跑沒影了,多半是與那幾個朋友約好了,先去那邊逛集市,再早早占據(jù)位置,老人只得作罷。
這場問拳的消息,其實早一個月就開始傳遍京城街巷了,所以等到靠近火神廟后,原本只需要一炷香的路程,陳平安和寧姚走了足足小半個時辰,一路上人頭攢動,再加上在道路兩邊見縫插針的大小攤販,使得附近幾條通往火神廟后邊演武場的道路都愈發(fā)擁堵,時不時有女子尖叫聲,或是丟了東西的驚慌失措,有那少年或是青壯腳步靈活,如游魚一般在人流中穿梭,不管是老百姓的財物,還是在妙齡女子身上揩油,一經(jīng)得手,轉(zhuǎn)瞬就會不見身影。
寧姚開始后悔跟著陳平安來這邊湊熱鬧了,實在是太嘈雜鬧騰了,就這么點路程,光是那些個試圖靠近的登徒子,就被陳平安收拾了五六撥,其中一人,被陳平安笑瞇瞇拽住手腕,提拽得腳尖點地,立即疼得臉色慘白,陳平安松開手,一拍對方腦袋,后者一個暈頭轉(zhuǎn)向,立即帶人識趣滾遠,幾次過后,就再沒有人敢來這邊占便宜,他娘的,這對年輕男女,是那練家子!
路上有伙蟊賊被幾個官府暗樁,直接拿刀鞘狠狠砸在頭上,打得撲倒在地,額頭鮮血直流,一個個抱頭蹲地,最后乖乖交出一大堆錢袋,還有不少從女子身上摸來的香囊。其中有位上了歲數(shù)的官府衙役,似乎認識其中一個少年,將其拉到一邊,瞪了一眼,訓斥幾句,讓少年立即離開,其余幾個,全部給一名屬下帶去了縣衙。
魚虹,白發(fā)蒼蒼,身材魁梧,這位舊朱熒王朝武夫,據(jù)說已經(jīng)是一百五十歲的高齡,老當益壯,竟然在前些年破境躋身山巔。
按照刑部事先給出的一條指定路線,老宗師從京城南邊一處拔地而起,御風落地,剎那之間就現(xiàn)身于火神廟后邊的廣場上,引來一陣陣震天響的喝彩。
至于那個西南沿海藩屬小國出身的女子大宗師周海鏡,暫時依舊沒有露面。
在躋身山巔境之前,周海鏡籍籍無名,海邊漁民出身,好像是個魚市老板的女兒。今年五十七歲,卻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面容,身材修長,傳聞相貌極好,今兒京城的功勛公卿子弟,幾乎都是奔著她來的,至于那個魚虹有什么可看的,看老爺子的那一身腱子肉嗎?
距離演武場不遠的一處,巷口停有輛馬車,車廂內(nèi),有個年輕女子盤腿而坐,呼吸綿長,氣態(tài)沉穩(wěn)。
她手捏一塊花餅,名為拂手香,在京師是極為緊俏之物,一經(jīng)拂拭,整天都會手有留香。
一洲百國之物,匯聚大驪一城。
為她駕車的車夫,是個相貌極其儒雅英俊的男子,身穿一件雪白長袍,腰懸一截青竹,背長劍“綠珠”。
女子更換一手捏著那塊花餅,隔著一張簾子,她與外邊那位車夫輕聲笑道:“委屈蘇先生當這車夫了。”
被周海鏡尊稱為蘇先生的駕車之人,正是寶瓶洲中部藩屬松溪國的那位青竹劍仙,蘇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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