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夜路-《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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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器,蘊含著天地大道的無形規矩。
專門用以溫養飛劍的養劍葫,穩穩占據一席之地。當然阿良從魏晉那邊取來的銀色養劍葫,還有正陽山蘇稼腰間懸掛的那枚葫蘆,是養劍葫當中的天潢貴胄,相傳是道祖飛升之前親手栽下的一串葫蘆藤,結出的六顆葫蘆,再被山巔高人打造成六件養劍容器,自然不是尋常養劍葫可以媲美。
法器之上還有仙兵。
十之八九的山上練氣士,終其一生,都無法親眼看到一件仙兵。哪怕是宗字頭的仙家府邸,都未必每一個都擁有仙兵坐鎮山頭。一洲道統執牛耳者的神誥宗,掌門祁真這次破境成功,躋身天君,才被中土神洲的上宗賜下一件仙兵。
南婆娑洲的劍仙曹曦,手腕所系的那把本命飛劍,是他遇上一場天大的機緣際會,以一條大江之水煉化而來,能夠算是一件半仙兵,這才是曹曦最讓人忌憚的地方。
但是世間最拔尖的仙兵,無一不是充滿傳奇色彩的存在,擁有之人,更是地位超然,享譽浩然天下,比如龍虎山天師府的天師印和那把仙劍,還有潁陰陳氏老祖年少時游歷天下,偶然所得的一只青銅小鼎,相傳曾是遠古圣人懸掛腰間的山河大鼎之仿品。
而本已鳳毛麟角的仙兵之中,又有一種更為傳奇,經過漫長歲月的積淀,孕育出擁有自我意識的“神靈”。
此神靈,絕非是世俗朝廷敕封的山水正神之流,所謂的正神不朽金身,在這一類高高在上的“神靈”之前,恐怕就是連土雞瓦狗都不如。
陳平安心中有數了。
哪怕拋開五座山頭不說,自己還是很有錢!
自己當下這一身家當,殷實!
今晚剛剛從路邊“白撿來”的瓷碗和烏木。
槐木制成的木劍“除魔”。
陸沉通過賀小涼還給他的那顆蛇膽石,哪怕撇開世間蛟龍之屬的心頭愛不提,也肯定屬于最上等的靈器材質。
而齊先生留給自己的三方印章,都是最好的蛇膽石篆刻而成。
李希圣饋贈的風雪小錐筆,以及一大摞材質珍貴的符紙。
腰間那枚在法器中極為特殊的養劍葫,是絕大多數中五境劍修都要垂涎三尺的寶貝。
兩把暫時認可他作為主人的本命飛劍,初一和十五。
所以陳平安獨自走回屋子的時候,腳下帶風,像極了沒在路上遇見某某某的青衣小童。
雖然暫時無法斷定
喝酒喝酒!
養劍葫蘆已經沒了酒,陳平安就去跟客棧店伙計詢問酒水價格,一聽最差的胭脂郡土釀,一斤最少也要八錢銀子,至于客棧的招牌胭脂酒,一斤要價十兩,而且絕不還價!陳平安的酒葫蘆能裝下十來斤酒水,十斤最貴的胭脂酒,也才一百兩銀子而已!又不是一百顆山上神仙專用的雪花錢,不喝這樣的美酒,對得起自己身上那一座座金山銀山的靈器法器?
于是陳平安果斷要了十斤土釀燒酒。
原本三人已經各自回屋,結果劉高華又來了客棧,先敲了張山峰的屋門,這位胭脂郡的天字號官宦子弟,當時滿臉尷尬,身后還跟著一對郎才女貌的年輕男女,女子面容與劉高華有些相似,估計就是他姐了。把事情跟張山峰一說,原來是跟他們來討要一點江湖兒郎的跌打藥,說是柳公子今夜去看老神仙,人太多,又是夜路,就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腦袋了,腦子到現在還暈乎乎的,郡城內的藥鋪早已關門,他姐實在不放心柳公子,聽說弟弟認識江湖豪杰和山上神仙后,就想著幫忙看看,千萬別落下病根子,一切開銷,她來付錢。
道士張山峰便領著三人去了徐遠霞的屋子,大髯漢子也爽氣,給那位文弱書生看了看,說不礙事,看那女子不太情愿,漢子何等老辣,便笑著從包袱里掏出一貼清涼膏,讓姓柳的書生貼在太陽穴上,保證藥到病除,而且絕無后遺癥。
女子這才放下心來,坐在凳子上,柔柔的眼神,癡癡望向讀書人,滿是愛憐疼惜。書生就安慰他不用擔心,咬文嚼字,文縐縐的。
大髯漢子最受不了這些,看得直牙酸。
張山峰雖然是出家人,但是湊熱鬧一點不含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立即跑去把陳平安扯過來。說是劉高華的姐姐,模樣挺端正一姑娘,今夜帶了個斯斯文文的讀書人,估摸著很快就會是郡守府的乘龍快婿了。陳平安剛倒完酒,裝滿養劍葫,一屋子酒味和空酒壺,見張山峰不把自己抓去看好戲就誓不罷休的架勢,因為不愿在酒的事情上露出馬腳,就只好放棄練習劍爐的念頭,跟著他去往徐遠霞的屋子,等陳平安一進去,月下幽會的那對才子佳人,就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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