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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這人間-《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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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ok chapter list     中土文廟。

    禮圣在內(nèi)眾人望向老秀才。

    “不攔!”

    老秀才斬釘截鐵,緩了緩語氣,“也攔不住。”

    老秀才說后邊這句話的時候,看著禮圣。

    禮圣點點頭。

    周密只是金身被拽向人間,其神道根腳依舊與新天庭緊密相連,陳平安亦是如此,法相飛升,一線開天,道場依舊是人間。

    不必解釋當下的陳平安有多強悍,只需看看被他拽出的周密便知,三教祖師散道,加上之祠登天,依舊只是將周密困住,始終無法將其鎮(zhèn)壓抹殺。若論真實修為、殺力,陳平安當然遠遠遜色已經(jīng)周密,但是這場“天地通”,厲害就厲害在硬碰硬的“狹路相逢”,打個不太恰當?shù)谋确剑拖褚粋€世代簪纓的沙場武將,孔武有力,且功勛卓著,只是他被算計了,有一天什么扈從都沒有帶,走入一條狹窄巷弄,他的將種身份都是虛的,麾下兵馬都是虛的,最終只是被一個愣頭青的持刀少年堵在陋巷,就兩個人,分生死!

    文廟教主董夫子問道:“禮圣,陳平安的初衷是?”

    禮圣說道:“造就出天地通,強行將周密的神性從天庭拽出,至少是讓他的金身遠離新天庭,越遠越好,各自的半個一,一起撞碎,雙方神性分散作億兆計數(shù),悉數(shù)歸于人間有靈眾生,以整座人間作為道場,憑此封禁一個一的全部神性。目前看來,陳平安肯定會徹底身死道消,至于周密是否會被撞碎所有神性,不好說,可能會殘留兩成到三成。三教祖師和之祠,肯定都會出手。”

    董夫子問道:“陳平安有無預流?”

    人間學問,最難是預流。

    老秀才伸手直接將那兩摞圖紙抓過來,猛地攤開,懸在空中,圍成一圈,是寶瓶洲、北俱蘆洲和桐葉洲的三洲堪輿圖,還有三條大瀆形勢圖,以及一幅浩然九洲圖。

    亞圣直接跨越天下,以真身降臨中土文廟,他同時讓經(jīng)生熹平來這邊緊急議事。

    亞圣將那些夾雜在地圖間的手稿都翻閱起來,果然是一番極其縝密的長遠謀劃,涉及之廣,之多,超乎想象。

    老秀才手指微動,在三洲地圖上邊勾畫,說道:“有。你們來看此圖。”

    文廟副教主韓夫子一抖手腕,將那些手稿文字都抄錄一份,迅速瀏覽幾遍,突然蹦出一句“我草他媽的殷績……”

    卻也不想浪費絲毫的光陰,這位有重塑儒家道統(tǒng)之功的老夫子,忍住破口大罵的沖動,語氣極快道:“殷績就沒這腦子,白玉京到底牽涉多深,禮圣,你別他媽跟說句什么‘不好說’……老秀才,陳平安的手稿,環(huán)環(huán)相扣,其中明顯涉及到了五行生克的環(huán)節(jié),很關(guān)鍵,容不得有絲毫的差池,現(xiàn)在的陳平安,已經(jīng)聯(lián)系不上了……要不要我們把鄒子和陸神一起抓過來問問看?禮圣,又他媽是‘不好說’對吧?”

    禮圣瞪眼說道:“好說!”

    亞圣扯了扯領(lǐng)口,輕聲道:“那就抓緊!”

    文圣拍了拍亞圣的胳膊,笑道:“別急,都別急。”

    鄭居中曾經(jīng)親口跟陳平安說過,我們不用過于高估三教祖師的神通廣大,幾近道者終非道,還是有所不能。立教稱祖最不自由。

    只說一艘夜航船的行蹤與浩然天下中土文廟的關(guān)系,就曾有過兩個比喻,一是市井俗子在屋子里邊打蚊子,一是在自家池塘里抓條魚。

    鄭居中在金翠城遺址打造出一座腹中腹、心內(nèi)心的大陣,最終聯(lián)手陳平安和吳霜降在此陣斬姜赦。蠻荒始終未能察覺。

    直到周密挨了陳平安一劍,浩然天下諸洲才暴露出一些伏筆,被文廟循著蛛絲馬跡收拾干凈。

    陳平安在扶搖麓私人道場,其實一有機會,就會分心遙遙觀察花影峰和鶯語峰那兩撥少年少女們的習武修道。后來入主國師府,更是干脆將整座國師府煉化了,就因為實在是沒有更多的光陰和精力來盯著所有的細節(jié),就像鄭居中說的,身居高位,事情就變得越來越有輕重緩急。

    中土文廟之前并不像白玉京那樣有專門的道官,坐鎮(zhèn)大陣,盡可能盯著所有青冥天下的大修士,詳細記錄他們出山游歷的路線,還會伴隨著各種各樣的推衍演算。但是中土文廟在上次議事過后,顯然有所改變,對大修士的約束和監(jiān)督力度,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頂峰。

    神色木訥的中年漢子,高冠博帶的俊美青年,被禮圣直接從落魄山天都峰“請來”此地。

    不說亞圣的真身,竟然連禮圣都在場,陸神趕忙稽首。

    一幅幅懸在空中緩緩旋轉(zhuǎn)的堪輿圖中。

    其中三洲地圖,由南往北,分別有一條由青萍劍宗和陳平安牽頭、正在開鑿的桐葉洲嶄新大瀆。

    還有繡虎崔瀺傾一國之力打造而出的寶瓶洲齊渡,以及北俱蘆洲的濟瀆。

    浩然天下的東部三洲,三條新舊大瀆,俱是近乎將一洲攔腰的東西走向。

    鄒子卻是徑直仰頭望向那幾幅地圖,再將那些內(nèi)容略顯隱晦不明、都是些故意用代稱的手稿取來幾份,低頭看過之后,掐指默算片刻,鄒子暗自點頭,抬頭揮了揮手,先將浩然東邊三洲形勢圖作高低疊放,再伸出手指,在寶瓶洲和桐葉洲兩幅地圖之間,從上往下一劃,在地圖上畫出了一條紅線,說道:“繼那條暫時尚未合龍的百花之瀆之后,陳平安還想要一鼓作氣,打造一座連同兩洲的跨海大橋。”

    鄒子再伸指一劃,在北俱蘆洲和東寶瓶洲之間便多出了一條長線。

    那是一座曾經(jīng)銜接兩洲的跨海大橋,除了兩洲修士的搬山倒海,阮秀,李柳,淥水坑澹澹夫人,都曾出過力。

    只是等到大戰(zhàn)落幕之后,在繡虎崔瀺的親自監(jiān)督之下,這座“大橋”就重新沒入海中,還將這條水底龍脈斬成了數(shù)截。

    畢竟一旦兩洲憑此龍脈勾連,還談什么東寶瓶洲和北俱蘆洲,真就是一家人了。涉及浩然九洲氣運流轉(zhuǎn),不是兒戲。

    教主董夫子點頭說道:“桐葉洲一洲陸沉,通過一條大瀆的開鑿休養(yǎng)生息沒幾年,仍然過于虛弱,故而是老龍城和清境山之間的這座跨海長橋,必須是字面意思上的橋梁了,造就出一條氣虛的弱龍,免得頭重腳輕,走路搖擺不定,這自然是寶瓶洲在遷就桐葉洲。”

    “北俱蘆洲和東寶瓶洲之間的這條龍脈大脊,卻是一條跨海走水再上山的強龍,兩洲氣盛,不過如此。”

    鄒子視線上挑些許,伸手又將北俱蘆洲那條南北走向的中條山以“朱筆”勾勒出來。

    董夫子微微皺眉,很快恍然大悟道:“難怪大源王朝要讓太子盧鈞和國師楊后覺去往大驪京城,是雙方早就秘密談妥了?”

    鄒子說道:“布置三洲,陳平安是作了兩手準備的。”

    兩位文廟副教主對視一眼,好家伙,難怪這位年輕隱官從來不來文廟訴苦,敢情是要來就直接來個布置三洲的驚天手筆?!

    禮記學宮司業(yè)茅小冬心情復雜至極,既是心情激蕩不已,引以為傲,又是滿腔悲憤,小師弟為何會半途而廢,全成空想?!

    先前山上也有些閑言碎語,說他這位年輕隱官,上山下宗,既要當寶瓶洲的一洲道主,還要染指桐葉洲,兼任兩洲道主。

    說錯了?沒有,陳平安還真有這種“野心”。說對了?也未必,只因為仍是小覷了大驪新任國師,繡虎崔瀺的小師弟!

    一手準備,是以桐葉洲大瀆,加上寶瓶洲齊渡,北俱蘆洲濟瀆。再加上銜接寶瓶洲和北俱蘆洲的那條龍脈,以及中條山。

    既然兩橫一豎,成就一個“土”字。那么不管是,陳平安都可以有一個隨時替換的備選方案。

    在人間造字“土”。

    陸神點頭道:“土王四季,羅絡始終。青赤白黑,各居一方。皆稟中宮,戊已之功。人身貌肖天地,以土居中統(tǒng)攝四方。”

    三教一家,儒釋道兵。

    絕無可能修煉出一個本命字,這就意味著陳平安修行再多的儒家煉氣法,上限都是有限的。

    因為身世經(jīng)歷的緣故,陳平安自幼就是親近“菩薩”和佛法的,但是遠游路上,更多是以此調(diào)心,降服心猿意馬。

    兵家已經(jīng)與吳霜降和鄭居中成功篡位,高無可高。

    那么接下來能夠極大提升修為的道路,還剩下什么?這也是先前施舟人所謂的你終于主動靠近道家了。

    道家有流派喜歡以身喻國,比如百官有序,即是臟腑通氣,依據(jù)治國的法度來修煉身心。

    身國同構(gòu),證道飛升,擔任大驪國師就可以更加游刃有余地布置三洲,一舉兩得。

    鄒子說道:“他的第二手準備,就是造字‘王’。先前在蓮藕福地,陳平安就已經(jīng)有過一番‘布置人間’的大道雛形,既是治理福地,給‘自由’二字尋求一份最大的公約數(shù),也是一場未雨綢繆的‘演武練兵’。這是對的。但是陳平安還有第三手準備。”

    陸神愕然,幾位文廟教主也是深受震撼。

    繡虎崔瀺輔佐大驪王朝,幫助浩然天下力挽天傾。

    那他這位新任大驪國師,就想要傾力輔佐大驪皇帝,不是現(xiàn)任,便是下任,成為浩然天下的人道之主!

    山上修士親眼見證也好,凡俗夫子涉世翻書也罷,真實的歷史和世事,總是有一段,無一段,又有一段。

    做很多件事情都做不好那么一件事。能夠做好這一件事。做好一件事就等于做好很多件事。這大概就是人與人之間的最大差別。

    鄒子建議道:“經(jīng)生熹平,以身演道,先看看這兩手準備的成效。”

    經(jīng)生熹平看了眼禮圣,禮圣點點頭,“可行。”

    三洲的大地山河如同活了過來,陳平安依舊選擇飛升,與周密對峙,但是身后拖拽起了無數(shù)的“人性”,用以防止那周密二三成神性的勝出……片刻之后,經(jīng)生熹平說道:“六成把握。”

    鄒子有些遺憾,搖頭道:“別說六成把握,就是九成,都意義不大。牽扯越大,變卦越多。誰都賭不起的。”

    鄒子略顯疲憊,說道:“第三手準備,就是說服你們文廟,與他一樣靠攏道家,當然依舊是以浩然正氣作為底子,以八洲作八卦,中土神洲大道演化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第四手準備,則是打造‘大五行’,將浩然天下,青冥天下,西方佛國,五彩天下,蠻荒天下,全部囊括其中。這一手準備,最有可能成功,但是難度如何,諸位最該心知肚明。”

    陸神喃喃道:“注定都是身死道消的下場,在這期間做得越多,只會異議越多,被罵越多。一旦失敗,更是千秋萬古的罪人。到底圖個什么呢。”

    經(jīng)生熹平說道:“君子曰:學不可以已。吾善養(yǎng)浩然氣,天下不能蕩也,生乎由是,死乎由是。”

    片刻沉默。

    茅小冬突然眼紅跳腳,指向一位學宮祭酒司業(yè),“草你媽,是誰說寧姚身為一座天下的共主,長久閑逛浩然,不像話?”

    老秀才怒道:“閉嘴,別吵!”

    茅小冬立即閉上嘴巴。那位學宮司業(yè)與他作揖,茅小冬嘆了口氣,伸手扶他起身,“其實不怪你。是我失態(tài)了。”

    禮圣突然說道:“西方佛國答應了,白玉京余斗和兵家姚清都說沒有問題,寧姚說她立即返回五彩天下,但是白澤不肯點頭。”

    亞圣說道:“我去找白澤談談看。”

    老秀才擺擺手,“不用去。這不是兩座天下休戰(zhàn)幾年就能談攏的事情,白澤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最近神性者,是人性嗎?不對,其實是獸性,是你我當年皆沒有說到點子上的、雙方也不敢往深了說的純粹的‘惡’。白澤終究是返回蠻荒、主動選擇擔系一座天下存亡的白澤了。”

    陸神說道:“禮圣,我愿意強行合道,配合熹平先生,助陳平安一臂之力,給三教祖師和之祠前輩贏得更多的機會。此事,我與熹平先生反而是最合適的人選。”

    經(jīng)生熹平笑道:“熹平謝過陸道友認可。”

    鄒子說道:“這場天地通,就只是兩個‘半個一’的戰(zhàn)場。既然陳平安他自己沒有開啟這座大陣,那么現(xiàn)在別說是陸神合道,就算是你躋身了偽十五,都是意義極小,小心負薪救火,反而被周密找到機會算計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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