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可憐無定河邊骨-《漢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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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術還不錯,只比我慢了半里。”
兩刻后,在懸泉置東南邊數里外的山谷里,傅介子已在此等候了一會,氣定神閑地看著剛剛拍馬趕到的任弘。
“普通驛馬,比不得傅公的寶馬。”
任弘半年功夫能有多高超的騎術啊,他已經盡力了,有些羨慕地看著傅介子坐下的高頭大馬,肩高至少七尺半,是品級僅次于汗血馬的烏孫西極馬。
再看左右景色,這一路來,雖然也有綠洲點綴,但仍是荒涼的戈壁占多數,可抵達這火焰山中時,綠色卻占據了整個山谷,胡楊林紅柳肆意生長。
原來,這兒竟有一條清澈的溪流,從火焰山懸崖上涌出,給死寂的戈壁荒山帶來了生機。
這便是懸泉,也就是傅介子口中的“貳師泉”。
本地有傳說,說太初四年時,漢武帝的小舅子李廣利伐大宛功成后返回,士兵軍馬渴乏,但左右卻無一滴水。貳師將軍李廣利仰天長嘆,激憤之余,拔刀刺入石壁,而后山峰震而啜啜,泉水蕩而潺潺,隨刀勢飛泉涌出,眾將士得以開懷痛飲。
而且這泉水似乎有靈,人多水多,人少水少……
傅介子聽罷卻只笑道:“你覺得這傳言是真的?”
任弘搖頭:“雖然那時候懸泉置尚未設立,但依我看,貳師將軍恐無此神通。至于泉水多寡,據我來此觀察,全指望祁連山的雪化不化。”
“若是夏秋,雪化得多,便水大,能流到懸泉置去。可若在春冬,祁連山的雪凝固不化,那水流便幾乎沒有,流上一里,便湮沒于黃沙戈壁中了。”
河西走廊上的不少河流,都是這種情況,所以大軍若是選在春冬過境,光飲水都成大問題。
“看來你是明白河西水文的。”
傅介子道:“不錯,吾等至此時,已有此泉。”
他走到泉水邊,捧起一捧,直接送入口中,水質清冷味甘,一如當年!
“我當時遇暑患病,便是靠了此水,才得以活下來的,否則,便要如他們一樣,葬身于此了。”
傅介子的目光投向溪水對面,那兒數十座微微隆起的黃土墳冢,便步行過去,對著它們恭恭敬敬地作揖。
一眨眼,二十多年過去了。
但他卻發現,本該被風沙吹倒掩埋的胡楊木制墓碑被扶正,而且,墓前顯然有人放置過祭祀用的東西,甚至用小石子堆積,仿佛神龕,又猶如祭壇。
傅介子詫異道:“這是當年病逝于此的西征軍袍澤,當時只能匆匆掩埋,近日誰來此祭拜過?”
任弘拾起一顆石頭,走到墳冢前單膝跪地,輕輕放到石堆頂上道:“徐嗇夫一直讓人得空過來就修繕祭拜,下吏常過來騎馬取水,看見墓牌歪了,便扶一扶,每次到墓前放一顆石子。懸泉置窮,邊塞也沒有什么好物什,下吏只能以此作為祭奠諸士卒的心意了。”
做這件事時,任弘倒也什么深遠心機,只是可憐這些葬身異鄉的漢軍將士。
看看胡楊木上的籍貫,有關中的,有河東的,最遠甚至有會稽郡的……幾乎遍布全國,他們來自五湖四海,為帝國的開拓付出了生命,卻無人記得其名字,家人也遠在千里之外,血食難繼。
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
漢朝能夠掀翻壓在身上的匈奴,一舉崛起為老大帝國,靠的不止是漢武帝的雄才大略,也不止是衛霍的將兵之道,更有這千千萬萬個漢兵的前赴后繼……
聽蘇延年說起任弘的豪言時,傅介子只是一笑,得任弘獻上烤馕,說其妙處時,傅介子也只是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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