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慕云佑問,怎么才回來。那隨從小聲道:“聽聞左太師今日朝堂上把戶部的裴尚書和淞陽大營的韓將軍大罵了一通,下了朝又扯住裴尚書在宮墻根兒下訓(xùn)了半日,說他‘對上滿口阿諛,對下外寬內(nèi)嚴(yán),真是個銹才!’自己也氣得不輕。方才回府,說是無心用膳,今日就不過來了,望大老爺莫怪。” 銀泉公主聽聞奇道:“秀才?此話何意?” 隨從搖搖頭道:“不是讀書的秀才,而是鐵銹的銹,左太師說了,‘如同鐵釘銹在榫頭里,明明是壞了,想換根新的,年頭久了卻又拔不出來’,實是在貶損裴尚書。” 慕云佑皺了眉,“又罵人了……這火爆脾氣也不知何時能改。裴然掌著戶部十?dāng)?shù)年,固然為人是有些分斤撥兩盤算甚多,到底無大過,怎可說換就換。”又問:“那圣上作何論?” “小人也問了別的大臣,說圣上還是那四字真言,”那下人忽然捋著下巴學(xué)起溫帝的樣子:“愛卿莫急,愛卿莫急。” 銀泉公主聽得撲哧一笑,四下的奴婢們也都跟著悄悄笑起來。他們口中的溫帝顯然脾氣極好,連一群下人都能私下取笑。只有蘇曉塵佯裝沒聽見,只顧吃自己盤中的菜。 但圣上終究是圣上,慕云佑強板著臉說:“放肆!休得無禮!”卻也忍不住嘴角一絲笑意,笑容未畢,又嘆了口氣:“我才數(shù)月不在朝上,他便脾氣見長了……” 樟仁宮常青殿上,燭影搖紅,溫帝斜著身子靠在軟榻上,問道:“你深夜進宮,就是為了說這些?” 此時階下正跪著一名華冠少年,聽到溫帝漫不經(jīng)心地這樣問,心里有些急了,忙回道:“父皇,今日朝堂之事孩兒冷眼瞧得一清二楚,分明是左太師盛氣凌人,想要乾綱獨斷,這才當(dāng)眾羞辱大臣,裴尚書好歹是一品大員,韓將軍也是世襲的爵子,如今他想罵就罵,在他慕云氏眼中,可有朝綱,可有父皇?!” 少年年紀(jì)不大,說出來的話,卻句句上綱上線,如鐵絲一般,箍得人必須嚴(yán)陣以待。 溫帝聽了,示意那少年上前。 “我兒,你已經(jīng)長大了,開始明辨是非了,父皇很高興。只是慕云氏智冠天下,又是開國的世勛,歷代忠良。你怎好這樣去評論左太師?況且他母親黎太君和朕的生母莊順璟太后是親生的姊妹,論輩分你也該叫他一聲伯伯,怎可如此不知禮數(shù)。你如今已受封太子,也是未來的儲君,更應(yīng)當(dāng)謹(jǐn)言慎行,不可出言莽撞,招惹非議。父皇且問你,當(dāng)初慕云一族是如何替我李氏打下江山的?” 太子又拜倒在地,臉做愁容:“父皇,兒臣知道,當(dāng)年高祖是拜慕云氏為軍師,確是神謀鬼算,拿了不少城池。但他慕云氏再厲害,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若無我澠州李氏身居一方節(jié)度使,有錢糧有兵甲,他怎能成事?況且建朝以來我李氏待他世代恩寬,尊寵有加。反倒是他們,尤其是那慕云佐……” 話剛出口,抬頭看到溫帝投來責(zé)備的眼神,不情愿地改口道:“尤其是那慕云佐……伯伯……頤指氣使,目中無人。今日朝上父皇也見了,皆是父皇素日過于仁厚,方有他那如今的氣焰!”說完仍是余氣未消,悶悶不樂。 溫帝聽了不怒反笑,伸出手去在太子的額頭上輕彈了一下:“你倒是敢說,說到最后,竟是朕的過錯了。你說他慕云氏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那朕且問你,當(dāng)初有錢糧的豪族不只我澠州李氏,還有那慶州崔氏,高州柳氏,豐州殷氏,強敵環(huán)伺。若論勢大,漳州常氏已占江山三分有一,為何慕云氏視如無物獨來投我李氏呢?” 太子一聽,臉憋得通紅,半晌方道:“不是孩兒不知,只怕說了父皇要惱!”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