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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躍。

    嗯？

    你看，下雪了。

    雪？唐躍抬起頭，果然在燈光中看到了飛舞的白亮冰晶，不知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風(fēng)沙中摻雜了雪花，它們落在明光鎧的面罩玻璃和肩膀上，久久不化，很快就積累起薄薄的一層。

    這是干冰雪花，大氣溫度已經(jīng)低過了二氧化碳的凝固點(diǎn)。老貓也抬著頭，輕聲說，所以它們凝固結(jié)晶了。

    這是地球歷2053年火星伊希地平原上的第一場(chǎng)雪，在一個(gè)春夏之交，在一個(gè)漫長(zhǎng)的黑夜。

    下雪了下雪了好啊，我們就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

    唐躍無意識(shí)地喃喃著胡話，越過沙丘的頂端，正要下坡，腳下忽然一軟，這次他沒來得及穩(wěn)定平衡，因?yàn)榇竽X和四肢都極其遲鈍，唐躍茫然地一頭栽倒在地上，臉頰撞在明光鎧的面罩上，撞得眼冒金星，同時(shí)把背后的老貓甩了出去，一人一貓從沙丘上翻滾下來，一直滾到坡底。

    唐躍！唐躍！唐躍你在哪兒？你能聽到我說話么？

    老貓也被摔懵了，它抖落身上的沙子，舉著應(yīng)急燈，爬起來高喊，它和唐躍被摔散了，人貓之間可能只隔著幾米的距離，但就是看不見對(duì)方。

    能能唐躍的聲音很虛弱。

    你能看到我手中的燈光么？老貓問。

    能。唐躍打開了明光鎧面罩內(nèi)的燈，白色的光芒在老貓幾米之外的黑暗中亮起。

    唐躍你情況怎么樣？老貓摸索著找到了唐躍，后者趴在沙地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你情況怎么樣？

    我的情況可能不太好。唐躍低聲說，老貓我我好難受啊

    老貓把他扶起來，你怎么了？

    唐躍正在劇烈地喘息，臉色蒼白，像是犯了什么急病，他張大了嘴巴，睜大了眼睛，表情很扭曲，我喘不上氣來了，我我

    老貓吃了一驚。

    唐躍抬起手想抓自己的喉嚨，但明光鎧的面罩擋住了他，唐躍只能伸手緊緊地抓住老貓的肩膀，另一只手在明光鎧上用力撕扯，像是想撕開明光鎧，這個(gè)年輕男人的目光中流露出驚恐和無助，渾身肌肉都開始痛苦地抽搐。

    老老貓幫幫我，我沒法呼吸了，幫我

    眼淚從唐躍的眼眶中溢出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抓緊了老貓，手指深陷進(jìn)艙內(nèi)服的纖維里。

    唐躍！唐躍？

    我我

    唐躍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他手上的力量逐漸消退，臉上的表情驟然凝固，瞳孔開始擴(kuò)散。

    明光鎧的生命監(jiān)測(cè)系統(tǒng)滴——地一聲響。

    唐躍的手跌落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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