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日心說-《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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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喜心說明白了,原來你是做動作來打比方——點一點頭,躬聆教誨。
裴該突然間笑了起來:“倘若此處并非府中正堂,而空曠無一物,漆黑若星空;我也非自行,而隨車馬所轉,乃不知是我在行啊,是卿在行啊?或者在我看來,其實是卿在繞我而行呢。”
響鼓不用重捶,虞喜聞言,當場就愣住了。
有些人是榆木腦袋,為固見所惑,根本不會去考慮更多的可能性;但虞仲寧不同,他通過長期觀察星空,逐漸接受了貌似荒誕不經的“渾天”和“宣夜”兩種學說,思路一被打開,自然知道僅靠日常經驗難以真正探究天地之理。所以裴該一打比方,他就明白了,物體是相向運動的,完全可以換一個角度去研究日月之行嘛。
大司馬的意思,是人們都認定了日月五星圍繞大地而轉,那么能不能反過來想,其實是大地在圍繞日月五星而轉呢——其它星辰動靜不大,暫可不論。這自然是異想天開,但在對于日月五星運行軌道的計算上,換一個相反思路,是不是可能得出截然不同的數值來啊?兩相對照,或許能夠發現從前總也算不對的那些公式,究竟疏漏在何處……
愣怔少頃,便即朝裴該深深一揖:“多承大司馬教誨,喜受益匪淺,便當告退。”
裴該察言觀色,一瞧虞喜抓耳撓腮的毛躁勁兒,就知道他忙著回去重新計算各種天文參數,不禁心說:去算吧,你要真能算準嘍,說不定就能提前闡發“日心說”。
但他卻并未放虞喜就此離去,而是緩步歸坐,虞仲寧沒辦法,也只得重新坐下。就聽裴該開口問道:“王子賜實薦卿于長安,然又云卿無宦意,唯好觀星——不知我今日欲征辟仲寧,可肯應命否?”
虞喜心說來了,果然問到這事兒了,趕緊拱手推拒:“正如王子賜所言,喜無宦意,且不治經典久矣,又無理民的經驗,倘若濫竽充數,必然有負大司馬所托……”
裴該打斷他的話,說:“然我今方有一要事,恐怕非仲寧不能任也。”
虞喜聞言一愣,心說還有什么事兒必須要我去做的嗎?大司馬既然如此禮賢下士,倘若寄望甚殷,我也不便拒人于千里之外,還是先聽聽是啥事兒再說吧——“吾不敏,且實無才德,不知大司馬所言要事是指……”
裴該就說了:“如前所言,今用《景初歷》已近百年,據卿所算,則冬至將偏兩度,于農時未免有所妨礙。前人制歷,不知‘歲差’,今既知之,豈可不因而改訂啊?此事舍仲寧,其誰可任呢?”
裴該是想讓虞喜修訂歷法,這話一出口,虞仲寧不禁感覺有些心癢難耐。要知道那時候研究天文,主要目的是制定歷法,以指導農業生產,也就是說天文學最主要的應用范疇,是在歷法的制定。虞喜既好天文,必然不希望自己最終只拿出一篇沒幾個人瞧得懂的理論和算式來吧,若能根據自己新的演算——尤其加上“歲差”的影響——修訂舊有歷法,甚至于制定新的歷法,這無疑是很有誘惑力的一件事啊。
終究虞喜雖然沒有做官的想法,于俗務并不感興趣,純粹是個學者,但既為開蒙就讀儒經的士人,這事功之心,也是不可能徹底抹消掉的。
但這事兒太大了,他不敢當場應承下來,只是反問裴該:“關中行臺,應無權修歷啊,大司馬此命,期期以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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