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舌燦蓮花-《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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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該輕輕搖頭:“倘若石公果能純用中國之政,保愛黎庶,善輔百姓,晉之才士,必然望風(fēng)景從。奈何羯人終是羯人,聞石公于襄國,禁官民言‘胡’字,且名羯為國人,而名故晉百姓為趙人,分別對待。則石公捫心自問,公純?nèi)蛔悦鼮橹袊嗣矗抗┲危兯弥袊矗?
“且自興師以來,所過殘破,殺戮甚慘,已失中國之人心,則舍一二鼠竊之輩,中國人誰肯歸從于汝?!我實言相告,石公不如劉元海遠(yuǎn)矣,而劉元海尚不能為中國之主,且終究尸骨發(fā)掘,曝露荒野,遑論石公!
“天下大勢,浩浩湯湯,奔涌若潮,順之則生,逆之必死。今中國復(fù)振,胡羯將絕,石公果有智慧者,昔日胡漢覆滅之際,便當(dāng)自縛請降,或可逃于顯戮。今既僭號,再無生理,若非看在昔日不殺之惠上,我又何必與一枯骨在此久談啊?”
石勒聽到這里,再也忍不住了,不禁雙眉一挑,怒喝道:“天意如何,人誰能知?且即便天心在晉,朕也要將之翻覆過來!文約且謹(jǐn)守壘,看我皇趙大軍,十萬之眾,是否能逆天破晉吧!”說完話,也不等裴該回應(yīng),當(dāng)即駁過馬頭來,轉(zhuǎn)身就走。
裴該便也返回自家營壘,路上只說了一句話:“張孟孫怎么還不肯死呢?”至于石勒,歸營之后,不禁苦笑,說:“看起來裴文約固守之意甚堅,難以撼動,未知如何調(diào)動晉人,才使我能有隙可趁啊……”
轉(zhuǎn)過頭去,就見張賓垂首沉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石勒就問了:“太傅有何妙計?”張孟孫雙眉微蹙,回答道:“方才聽得裴文約于陣前一語,甚是奇怪啊……”
“是何言語?”
“裴文約口出‘舌燦蓮花’四字……”
石勒就問了:“此言我亦不解,不知有何典故哪?”
張賓提醒道:“陛下可曾記得,郭黑略將軍此前薦佛圖澄大師于陛下,陛下試其道行,大師乃于缽中生青蓮花……”
佛圖澄是西域高僧,于永嘉四年東行,來到洛陽講學(xué),士民信奉者頗多。但很快就撞上了“永嘉之亂”,被迫潛居草野,遭遇石勒部將郭黑略,郭黑略深敬愛之,執(zhí)弟子禮,隨即就把他推薦給了石勒。
石勒這種粗人,當(dāng)然是聽不懂佛圖澄深奧的釋家道理的,按照當(dāng)時的普遍認(rèn)知,既識真理,必有道行,于是便于襄國召見佛圖澄,試其本事——你要真能呼風(fēng)喚雨啥的,那我自然肯耐心聽你說法。于是佛圖澄便命取來缽盂,盛滿水,燒香持咒,不多時,缽中竟然生出了青蓮花來,光彩耀日……
石勒先大驚,復(fù)大喜,當(dāng)即待為上賓,恭聆教誨。佛圖澄趁機就以“蓮花”為切入點,為石勒解說佛法——“我佛降生之時,御苑中生八種瑞相,其一即為蓮花……”
張賓提起這件往事來,對石勒說:“中國無‘舌燦蓮花’之語,也無其它與蓮花相關(guān)的典故,而裴文約脫口云蓮,得非也敬慕釋教么?倘真如此,可請佛圖澄大師來,或能體察其心志……
“陛下自知,裴文約善矯飾,其心深不可測,昔在營中,百般狡詭,即臣亦為其所惑。而今兩軍陣前,若不能知其所欲,明其勇怯,又如何設(shè)謀以摧破之?是故若使大師往覘其意,或者能出奇計而敗之,亦未可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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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裴該抵達(dá)河內(nèi)之前,張賓就已經(jīng)勸說過石勒,暫且退兵了。因為目前幾乎是在別人家門口對陣,晉方的糧秣運輸頗為便利,趙方則須千里贏糧,損耗必巨,則若不能盡快擊破甄隨所部晉壘,或者攻克野王,使形勢有大的逆轉(zhuǎn),總體而言,拖得時間越長,則對趙方愈是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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