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日落復(fù)升-《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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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止一日,大軍開至洛陽——途中見到了日落再升,軍將們自然驚駭,不必多言——尚書殷嶠奉命出城相迎。甄隨跟殷嶠也是老相識了,乃不矯情,直接問道:“我必要拜謁天子么?我是蠻子、粗人,實在不懂得禮數(shù)啊。”
殷嶠說不懂禮數(shù)沒關(guān)系,可以學(xué)嘛……一瞧甄隨滿臉吃屎表情,仿佛在說:老爺平生最不耐煩學(xué)這些!他想了一想,便道:“我當上奏,由將軍率諸將吏于陛下拜舞,不必直面天子,也不必受天子垂詢,乃可無憂。”
奏上,司馬鄴自無不允——想當年他在長安城內(nèi)常受索綝、麴允之輩的氣,如今聽說這甄隨比索、麴的部下更粗、更蠻,那不相見也好……
于是將大軍留在城外,諸將入朝陛見,果然只命在階下跪叩,完了常侍宣旨,加授甄隨為鎮(zhèn)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甄隨原為四品武衛(wèi)將軍,如今升授三品鎮(zhèn)西,更使開府,則為武官公,就理論上而言,跟裴該、祖逖、荀組、梁芬、劉琨等人處于相同層級——用后世的制度比擬,也就正國、副國的區(qū)別吧——如此殊榮,為西軍中第一人,就連陶士行都還沒這資格呢。
甄隨本人搞不懂那么多,只是聽說給自己升官兒了,大喜過望,急忙領(lǐng)旨,叩謝天恩。
然而其他各將雖多給賞賜,卻并無加官,眾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滿。王堂回營之后,便叫來楊清抱怨——楊清是大都督未來的假連襟,方便通過他給大都督遞話,壓制甄隨。而楊清本來人就精明,自從跟貓兒定婚之后,軍官學(xué)校中的課程只是敷衍罷了,把多半精力都花在了研究士人禮儀和朝廷制度上面——我既得此婚姻,將來肯定會高升的呀,則與高官們交接,豈可不懂禮儀、制度——由此略一沉吟,便咂摸出了其中的詭譎來。
他對王堂說:“甄將軍本為大司馬將吏,雖受朝廷名號,其實升賞黜陟,一由行臺。如今朝廷非因大都督所請,便拜甄將軍為公,拉攏之意甚明。且若諸將皆受升賞,也就罷了,獨升其一人,恐有分化我軍之意……”
他猜得一點兒也沒錯,這正是荀組設(shè)計要開始挖裴該的墻角,而荀崧的驟然去位,便造就了最佳契機。
不久前日落復(fù)升,天象示警——當然啦,究竟示的啥警,沒人知道——按照漢代以來的慣例,天子要下罪己詔,三公要引咎辭職。不過這終究不是什么日食、月食或者“熒惑守心”之類傳統(tǒng)大兇之兆,歷史上出現(xiàn)得也少,無前例可援,所以天子就不必罪己啦,三公你們瞧著辦吧。
荀組唆使朝臣上奏——朝內(nèi)中級官吏,多半是他的黨羽——要求三公避位,矛頭直指梁芬。
目前朝中重臣,首推荀、梁——至于大司馬裴該在關(guān)西,管不大著,驃騎大將軍祖逖則用兵在外,你總不好陣前易帥吧——則若荀不避,那就得梁避了;而荀組密植黨羽,搶先發(fā)難,他本人想繼續(xù)占據(jù)高位,而獨轟梁芬下臺,也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梁芬為此深感惶恐,忙與荀崧商議,荀崧說那不如我避位吧,司徒還當繼續(xù)留在朝中。
此前荀景猷升任尚書令之時,他就知道自己這個位子做不長,長則兩年,短則半歲,估計便要遭受攻訐下臺。那既然去位不可避免,不如借此天象示警的契機,還能走得相對風(fēng)光一些。
于是歸咎于己,說太尉、司徒,并不直接管理朝政,政府實權(quán)領(lǐng)袖,還得算我這個尚書令,則我理當辭職。
其實東漢之時,三公就已經(jīng)靠邊兒站了,位份雖尊,多不掌權(quán),仍然每逢上天示警,還要被推出去做擋箭牌,從沒聽說過實權(quán)的大將軍錄尚書事因天象而避位的。但荀景猷既然主動表態(tài)了,眾人自然順水推舟,以免造成朝局太大的波蕩。
對于荀組而言,反正荀崧也是西黨魁首啊,扳不倒梁芬,扳倒他也是一樣的。
荀崧去后,暫不命尚書令,則二仆射、六尚書之中,西黨殘余的就只剩下梁允和殷嶠了——左仆射華恒漸有騎墻之象——荀組趁機與祖納等人合謀,給正好率兵前來陛見的甄隨玩兒了這么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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