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軍銜制度-《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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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允因此就說了,咱們不管車裂本意究竟如何,就干脆車裂韋忠的尸體算了,這樣既彰顯國家對叛徒的重罰,也不干天和、壞仁心,豈不是好?
司馬鄴本人也痛恨韋忠——誰叫你昨天不拜我,不給我面子的?當即首肯。自然還會有幾名臣僚站起來諫阻,但司馬鄴環視一圈,發現自荀組、梁芬以下,重臣們都不說話,祖約還干脆跳出來,幫忙梁允跟反對派斗嘴,他就此才端出了天子的威勢,一拍桌案道:“朕意已決,勿復諫也!”
尚書省當天便擬制書,核準下發,將韋忠押赴東市梟首,然后以五輛牛車,支裂其尸,陳于市上示眾。洛陽士民人等,多數拍手稱快,當然也有覺得如此非刑仍然過于酷烈的,只屬于很小一部分,乃可不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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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裴該還不知道韋忠竟然死得這么慘,他當日破胡之后,即在蒲津停留兩日,然后率軍返回大荔。郡尉使百姓灑掃街道,跪拜路旁,恭迎大司馬入城,然而裴該左右瞧瞧,心說我老婆不是在城里么,她怎么不來接我哪?
直入郡署,等處理完相應事務后,裴該這才揣著滿心的疑惑,到后堂來尋荀灌娘。就見荀灌娘跪拜于內室之中,俯首請罪。裴該趕緊伸手把她給拉扯起來,笑著問道:“夫人何罪之有啊?”
荀灌娘垂著頭道:“夫君戎馬于外,而妾不能安守家門,擅離長安來至大荔,且妄干軍政事務,非婦人之所當為——懇請夫君責罰……”
裴該笑吟吟的,扯著荀灌娘于榻上并坐,伸手抬起她的臉來,夫婦二人四目相對,然后他才說:“誰說婦人就必須安居內堂,不可擅行的?夫人憂心我之安危,乃急自長安奔來,眷戀親愛之心,我歡喜還來不及,豈會怪罪于你?然而,說什么‘妄干軍政事務’,其間發生了何事啊?”
甄隨、王澤等人當然不會跑去裴該面前告荀夫人的狀,而且自合兵之后,即與胡寇連番激戰,他們也沒閑空仔細向裴該分說大荔城中發生之事,所以裴該只是從各種渠道大致上聽了一耳朵,說夫人曾經喝斥甄隨等,要他們急救郃****體經過究竟是怎樣的呢?你詳細說來我聽聽吧。
荀灌娘不敢也不便隱瞞,便將自離長安后諸事,逐一備悉說與裴該知道。裴該聽了,捻須沉吟不語。荀灌娘偷眼觀瞧丈夫,見他面上貌似并無多少怒色,心中稍定。
結縭既久,她自然熟知裴該的脾性,知道丈夫總體而言,性格還是溫和的;因身份所限,在外逐漸表現得喜怒不形于色,在家中則要坦誠得多。由此想來,倘若裴該真的惱恨自己所為,應該會馬上申斥,而不會假作思考之狀,再別尋發火的機會。
果然裴該想了一會兒,對荀灌娘嚴肅地說道:“夫人差矣,即我真的身陷危局,卿亦不當往赴前線,與我同死——同死何益啊?稚兒尚須夫人養護,豈可浪擲性命?”
荀灌娘心說你責備我這一點,我虛心接受——急忙俯首。可是隨即就聽裴該又道:“且不當呵斥甄隨、王澤,使壞我之統籌……”
不等荀灌娘或辯駁或致歉,裴該就繼續說道:“非關婦人與否,誰云婦人即不能參政事、軍事?昔日若非夫人參乃父政事,我或許不能夠生出宛城了。然而不在其位,不當干預,即汝父在此,亦不可插手我之軍事!”
他這番說明,倒是大出荀灌娘意料之外,不過以荀灌娘打小所受到的教育,以及當時的社會思潮,她自然難以理解裴該男女平等的想法,只是以為——夫君甚愛我,乃肯放縱我也。急忙致歉道:“妾一時心急,出言無狀,事后也深自反省——好在甄將軍等未曾因婦人之言而壞國事。唯此后使陳將軍守城,事出無奈,還望夫君寬宥。”
裴該說我方才沉吟,正是在考慮此事啊——“制度紊亂,統屬不明,若非夫人出面,使陳安主守大荔,則恐生不忍言之事——這是夫人之功,何過之有啊?”
還幸虧荀灌娘當日身在大荔城中,可以壓得住那名郡尉,否則的話,郡尉和陳安爭斗起來,城中無主,難御外敵,一旦被胡軍攻破了大荔,不但我老婆可能受到傷害,甚至于整體戰略態勢都將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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