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薛強壁-《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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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也不攙扶薛濤,卻大馬金刀地在上首坐下,高聲道:“我若不明道其中緣由,想必先生疑惑,終不肯為我作書。實言相告吧,此番進取關中,當取汾陰、夏陽間為渡,前言渡采桑津,乃惑敵之策耳!則大軍自河東而西,必有勞諸卿供輸糧秣,并為王前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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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粲一開始的計劃就不是西渡采桑津,正如陶侃所言,彼處丘陵密布,道路險狹,還得兜個大圈子才能入平,運道實在難以保障。更要命的是,倘若前線戰事不利,劉曜會不會從高奴率兵南下,來斷自己的后路啊?劉粲與劉曜素不相得,他自己都已經坑過劉曜好幾回了,焉知劉曜不會趁機報仇?
倘若易地而處,自己是肯定會抓住這個大好機會,收拾掉對方,然后再揮師平陽,奪取政權的。
因此只是虛聲渡采桑津,大軍卻偃旗息鼓,隱秘南下,打算從汾陰、夏陽之間渡過黃河。這個位置,距離陶侃所部的大本營大荔很遠,而且渡河之后,鄰近馮翊北部的丘陵溝壑地帶,平原地區比較狹窄。換言之,只要盛陳大軍于險狹處,便可以阻遏晉軍來援,不費吹灰之力攻破夏陽,取下進取關中的第一座橋頭堡。
所以陶侃也說,胡軍若自夏陽涉渡,本是上策。但可惜大軍行動,不可能毫無聲息,倘若消息提前泄露,晉軍就能夠先將主力集結在夏陽附近地區,加以遏阻,甚至于半渡而擊。劉粲勢必不可能拉著數萬大軍,就在黃河東岸跟晉人捉迷藏,再別尋渡口啊。
故此為了隱秘消息,使晉人不知道自己將從何處渡河,只好分散兵力,防守各渡,劉粲早就跟重臣們反復謀劃,拿出來了全套的惑敵之計來。第一步,當然是揚聲自采桑津西渡,同時也命氐、羌等六夷兵馬,高張屠各、匈奴精銳的旗幟,真往采桑津去虛打個轉。
第二步,就是要收拾那些河東晉人世豪了。
太師劉景等人原本是不建議經河東而向關中的,因為晉人世豪的向背難以保證。
河東豪族很多,名望、田地、戶口為首的自然是聞喜裴,軍力最盛的則是汾陰薛,此外聞喜還有毌丘氏,安邑有衛氏,解縣有柳氏、梁氏,等等,大小不下十數家,彼等所有田土,幾占一郡之半,論人口數那就更多了。
實話說,倘若劉氏初起兵之時,這些晉人世豪就能同心一意,聯兵抵御的話,即便最終戰敗,胡漢也不可能在不到五年時間,便即蹂躪河南、進圍洛陽。放諸今日,劉粲若想一舉而解決這些晉人世豪的問題,估算之下,起碼要投入五萬以上精兵,廝殺超過三載,并將河東膏腴之地徹底踩爛……即便已滅晉朝,控御了大河南北,這仍然是一筆蝕本買賣。
因此自劉淵建基以來,對于這些晉人世豪——也包括平陽郡內的賈氏等——基本上以羈縻為主,只要你們奉漢正朔,不造反,我就允許地方自治。而且距離黃河較近的很多塢堡,在此前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也包括歷史上其后祖逖入河南之時——都是兩屬晉胡的,平陽政權也只好當作沒瞧見。
在這條時間線上,既然祖逖已盡得河南地,收復了洛陽,盛陳兵馬于黃河南岸,那么咫尺之遙的河東晉豪會與之暗通款曲,這是用腳趾頭都能想到的事情。劉景等人因此擔心,即便那些家伙在局勢明確之前不敢真的背反,他們也極有可能將軍情泄露給裴該、陶侃知道啊。則若晉人知我必由汾陰涉渡,預陳重兵于夏陽,此去無異于自投羅網。
由此劉粲便即親率部曲先行,從莊院中誆出了薛濤,同時所部數百人接管渡口防御,嚴令片舟皆不得渡,以此來封鎖消息。劉粲還命薛濤作書,把裴碩等附近各家世豪族長都“請”到自家大帳來,向他們索要糧秣、物資,甚至于士兵。
他安慰薛濤,說:“軍行隱秘,為免消息外泄,是故盛邀先生來此,實無惡意。孤久慕先生大名,國家正當用人之際,遂使先生受驚,先生勿怪。”隨即命人取來一張牘版,親手遞給薛濤。
薛濤仍然跪在地上,雙手接過來一瞧,原來是張“委任狀”,蓋著尚書大印,拜他為討晉將軍,封汾陰縣侯。
薛濤大吃一驚,急忙雙手高舉,哆哆嗦嗦要將牘版奉還,說:“草民駑鈍之資、山野之性,實不愿仕,以致案牘勞形,還望殿下寬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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