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我等是中國人-《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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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會如此呢?劉曜為何要改國號呢?原因大概有二,一是對劉淵祖孫三代想要借尸還魂的手法不以為然,并且逐漸發(fā)覺毫無益處;二就是他對劉粲惡感日深,雅不愿直繼其后。
歷史雖然已被改變了,但劉曜的想法卻按照慣性在持續(xù)發(fā)酵。就前者而言,平陽之勢日蹙,胡漢旗號沾滿了灰塵,使劉曜日益喪失信心;而就后者而言,劉粲的態(tài)度也讓劉曜寒透了心。
他還在大荔城下時,就曾經(jīng)多次遣使平陽,請劉粲發(fā)兵牽制晉師,但劉粲正忙著內(nèi)斗——徹底扳倒劉乂,并且自己得為皇太子——根本理都不理啊。
劉曜不禁心想,你還當(dāng)我是你家臣屬,是光文皇帝的侄子么?你再繼續(xù)這么搞下去,國家怎可能會有前途啊!
因而漸起自立之心,就趁著今天問計的機會試探劉均。然而劉均卻明明白白地勸說他打消這個念頭——不以中國人自居,你就沒有大義名分重歸中國,且若此時和平陽徹底決裂,咱們就更無勝算,遲早會被擠迫回草原上去。
劉曜聞言,不禁長嘆一聲,說:“我等還有復(fù)歸的希望嗎?”
劉均說有的,隨即就為劉曜分析,說:“石公尚在河北,局勢尚未糜爛,且有石公在,劉粲也不敢遽罷明公。則東西兩相呼應(yīng),可搖撼平陽政局;東西兩相夾輔,國家尚有希望。晉人不過回光返照而已。”
然后獻計,說無論對晉人還是對咱們來說,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時間。裴該雖然得勝,但不敢遠(yuǎn)追,近日聽聞他南下長安,去謀奪政權(quán)去了。倘若被裴該、祖逖二人穩(wěn)定了河南、關(guān)中,合力渡河而北,局勢才真的不可收拾……所以,咱們絕不能讓他們踏實積聚。
為今之計,明公在高奴,要一方面籠絡(luò)周邊部族,逐漸削弱虛除之勢,再與朔方的樓煩公(劉虎)結(jié)盟,有這么兩三年時間,就有機會平滅虛除,吞并境內(nèi)氐、羌。這兩三年時間,對咱們和對晉人都很關(guān)鍵,倘若晉人先緩過勁兒來,揮師向北伐我,或征平陽,咱們的機會就很渺茫了。故此,必須持續(xù)不斷地騷擾關(guān)中地區(qū),以牽絆裴該前進的腳步。
劉曜皺眉問道:“我軍新敗,銳卒多死,士氣低落,如今哪還有力量南下騷擾晉地?且若勉強興師,又何來時間恢復(fù)乃至積聚啊?”
劉均笑道:“初始一年,自然不可妄動……”
他說預(yù)估裴該鎮(zhèn)定雍州,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時間,然后就必然會西進去吞并司馬保。涼州張氏素來恭順,那么只要拿下秦州,與涼州連成一氣,裴該便無后顧之憂,可以聯(lián)合祖逖,發(fā)動對平陽的猛烈攻勢了。這段時間,我等可以暫時蟄伏,徐徐恢復(fù),要等到裴該真跟司馬保交上了手,那時再南下騷擾。
到時候,裴該就會陷入兩面遭敵的窘境,即便他的力量足以在擊破司馬保的同時,還能夠抵御我等南下騷擾,力量也必然會被分散,且導(dǎo)致在平定秦州之后,會趕緊回過頭來追殺我等。然而故漢上郡內(nèi)多高原、丘陵,大軍不便行進,裴該若遣偏師來,我等勝算很大,若將主力來,我等便北遁朔方,向劉虎去求取增援。裴該想要平定上郡,或者徹底擊垮咱們,將比攻伐秦州困難許多,而且必然遷延日久。
既然知道我等隨時都可能南下侵?jǐn)_,則裴該在基本上解決了咱們的問題之前,他是不敢發(fā)主力以向平陽的,則是咱們的牽制,給了平陽以足夠的積聚和準(zhǔn)備時間。
再說河南方面,沒有裴該的策應(yīng),祖逖若單獨渡河北進,勝算不大。因此考慮到祖逖的志向,以及他的年紀(jì),必然會反復(fù)要求裴該出兵,共同渡河,裴該若允,我等可以加大騷擾的力度,斷其后路,若不允,裴、祖之間必起齟齬。
到了那個時候,我等勢未必衰,平陽已有萬全準(zhǔn)備,再加河北石勒的協(xié)助,則擊敗晉人頗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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