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樓桑-《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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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該留鎮長安的想法,昨日也先跟諸裴和部分親信通過了氣,眾人亦皆大驚失色。
裴嶷首先提出質疑:“明公即欲留長安,亦不當以天子為償!”
裴該笑笑,回復道:“叔父,世事無兩全者也,倘若必棄其一,則我是棄關中好,是棄天子好啊?”
裴嶷眉頭一皺,就此沉默不語。
游遐勸說道:“明公,斯有天子,才有大義名分……”
裴該打斷他的話,笑問:“則如今天子為我有,還是公有?即還舊都,是祖士稚所有,還是公有?”隨即又加上一句:“昔董卓有天子,又如何?”
所謂“奉天子以討不臣”,或者“挾天子以令諸侯”,這都是理論,未必符合實際。想當初董卓挾持了漢獻帝,關西諸侯肯聽他號令嗎?前些年,司馬越掌握著晉懷帝,茍晞、王浚等輩也當洛陽之命是放屁啊;再然后司馬保竟敢隔絕隴道,差點兒把天子給活活地餓死!則誰都可能打出“清君側”之類旗號來,攻伐手握天子的勢力,那你說天子如今算是我獨有的,還是跟梁芬等朝臣,乃至天下諸侯共有的?
再說將來,天子還洛,他是從我手中逸出了,但能算落到了祖逖手中嗎?祖逖對河南軍政的控制力還不如我,我都不能算獨有天子,難道他就能夠獨有天子嗎?
那么既然天子是公器,留不留在我身邊,又有多大的區別?
裴丕忙道:“明公可為曹操,萬勿做袁紹啊!”
他是同族自家人,所以話說得比較露骨,竟以曹操、袁紹做比。裴該對此仍然微笑以對:“阿兄,如何將我比袁紹?袁本初本非忠漢之臣,而有擬肘之惡……”
根據《三國志》記載,諸侯討董失敗以后,袁紹曾經想要擁戴幽州牧劉虞為帝,好方便與董卓對抗;他還得到過一方玉印,于曹操座中“舉向其肘”——漢制,唯天子可用玉印,百官皆金、銀、鐵印,則袁本初之心,不問可知了。
裴該說我不會當袁紹的,隨即解釋道:“昔漢帝蒙塵,諸侯不救,唯魏武迎之于洛,遷之于許,非徒恃天子在手,更示天下之忠漢之心,始能人才匯聚,卒成霸業。袁紹在鄴,初不往救,復請天子都鄄,是乃……”猶豫了一下,想想都是自己人,就不必避忌什么啦——
“如趙得璧而秦求之,趙若奉璧,不在于失璧,而在于示天下以畏秦!”
當時曹操弱小,而袁紹強大,倘若袁紹一句話,曹操就把漢獻帝拱手奉上,那他的失策并不在于失去了天子這個寶貨,而在于明示天下人:我怕袁紹,我甘心當袁紹的小弟。以之比擬戰國時代“藺相如完璧歸趙”的典故,則趙不奉璧,并非舍不得寶貨,而是怕因此而被秦國占據了上風。
“若秦得璧,而賜之于趙,趙雖得璧,無逾于秦,且天下人當謂秦德于趙也!”
如今我勢力比祖逖大——起碼位份比他高——那我主動把天子交給他,天下人會以為是我怕他嗎?會認為他比我強嗎?反倒會認為我是真真正正的為國事著想,且對祖逖市以恩惠吧。那祖逖若想叛我,就不怕遭到千夫所指嗎?
“阿兄,天子雖貴,何如人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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