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許昌城-《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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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裴該嘴里這么說,其實臉上挺臊得慌的,他明知道自己如今的行為不能跟晉文公相提并論,只是一時間想不出更好的例子來罷了。好在這年月民族思想還不濃厚,胡人對中原的破壞也還沒達到極致——其實比起司馬家那些個王爺來說,也未必就差得到哪里去——更沒有“漢奸”一說。晉、漢的對立,勉、強可比周、楚的對立,時人更看重的是叛逆、敵國,而未必是胡漢分野。
普遍而言,這時候中原人尤其是士大夫對胡人的看法,輕視、鄙視要絕對多過于仇視——胡人等若禽獸,這禽獸是指的牛馬,還不是虎狼。當然啦,實際遭胡人侵擾和屠戮的老百姓大概想法不太一樣,再過個幾十年,就連士大夫的觀感都會改變。
貌似裴該的言辭并沒怎么起作用,但他那最后一個眼神,還是觸動了裴氏。裴氏忍不住就往帳外略略一瞥,然后冷哼一聲:“希望汝所言純出本心!”裴該趕緊鞠躬:“還望姑母督導。”
他是真怕裴氏就象《三國演義》里徐庶的老娘那樣,直接一根繩子吊死了,那自己這趟回來,屈身事胡,就變得徹底的無意義。好在裴氏沒那么一根筋,也沒有那種后世儒生附會的所謂“節烈”心,雖然仍然冷臉相對,倒并沒有求死之意,也不排斥裴該把她從奴隸堆里拉扯出來。
裴該前一世讀書不細,他并沒有從史書的角落里發現這個裴妃——也或許讀到過,但隨即拋諸腦后了,毫無記憶——在沒有他穿越過來的那個世界里,裴妃為胡人所擄后,被反復轉賣,一直到十多年后才因緣巧合,逃歸東晉,倘若心理脆弱一點兒,或者反過來說過于剛強,她估計早就找機會去死了吧。
史書上說:“元帝(晉元帝司馬睿)鎮建鄴,裴妃之意也,帝深德之。”這也就是裴氏對裴該說起過的:“昔日我勸汝兄弟隨王玄通子孫同往建鄴……”無論司馬睿還是王導、王敦兄弟,都因此而感念裴妃的恩惠,所以劫后余生的裴妃才能在江東受到超級待遇,得盡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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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扎營的地方已經距離許昌城不太遠了,大軍午前拔寨啟程,渡過洧水,天還沒黑就抵達了目的地。留守諸將以刁膺、桃豹、支雄、張賓為首,都預先等在城門外迎接。
眾將遠遠眺望,就見數千騎洶涌而來,到了面前左右分開,列于道旁,中間馳出三騎來。正當間的自然是石勒本人了,另兩騎一左一右都錯后石勒半個馬頭,左邊那個是大將蘷安,右邊馬上的卻是個身著晉人衣冠的小年輕,看著很是面生。
桃豹和支雄對望一眼,心說明公這是又招攬了什么中原士人來嗎?說實話他們對“君子營”里那票讀書人并不怎么瞧得上,這并非出于胡人對中原人的敵視,純粹根源于大老粗在文化人面前的自卑心理,這自卑到了極點就反而容易轉化成自尊、自傲,經常會自我催眠地想:天下要靠一刀一槍搏殺出來,光識幾個字管蛋用了?!
當然啦,他們對“君子營”督張賓還是很服氣的,因為人家是真有本事啊,料敵無所不中,但其他那些讀書人就差得遠了,除了幫忙寫點兒公文啥的,還有別的什么長處嗎?這回明公更干脆招來一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年輕,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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