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屠殺-《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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蘷安雙眉一軒,貌似就要發怒,但最終卻還是按捺住了,反唇相譏道:“左右在晉人看來,匈奴是胡人,羯、羌等族也是胡人,又有什么分別了?”然后一按腰間佩刀:“裴郎不必再逞口舌之利,如今臉也洗凈了,衣衫也整潔了,該當上路了吧?”
聽到“上路”二字,裴該的眼皮不自禁地就是一跳——左右都要死,穿整潔點兒死,或者吃飽喝足睡個夠再死,又有什么分別?儒生還真是重形式而過于實質啊。可是突然之間,他雙眉微微皺起,瞟了那蘷安一眼:“我欲再見石將軍一面。”
蘷安嘴角一抖,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當即答道:“明公也正欲再見裴郎最后一面——請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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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該跟隨著蘷安離開帳幕,向中軍大帳走去——石勒仍然把大帳安置在寧平廢城之外,并沒有移入城中。一路上,到處都是胡帳、胡兵,幾乎所有胡兵在見到蘷安的時候,都會躬身行禮,然后用相當不友好的目光瞥著裴該——看起來,這蘷安在石勒軍中身份不低啊。
遠遠的,就見有一股漆黑的濃煙沖天而起。蘷安瞧見裴該眼神所向,隨口就給解釋:“明公下令,剖開司馬越的棺槨,焚燒其尸,以為天下人報仇。”
東海王司馬越乃是摻和“八王之亂”的最后一名藩王,在內斗中,他勉強可以算是笑到了最后,但天下早就被司馬家那些廢物王爺給攪成了一鍋粥,勝利者其實才是最大的失敗者。不過雖說司馬越擅權好殺,惡名昭彰,起碼這人論起行軍打仗來,總比王衍、司馬范之流要強得多,估計他若不是憂憤病死,石勒也不可能贏得那么輕松吧。
裴該在肚子里把司馬家上下幾代都詛咒了個遍,等再抬頭的時候,已經來到大帳之前。蘷安先進帳通報,時候不大,里面便召喚裴該進去。裴該重新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昂著頭,大步而入,見到石勒也不行禮,直接當面就跪坐了下來。
石勒上下打量他幾眼,微微而笑:“裴郎梳洗后,風采更盛。”隨即一板面孔:“晉兵我已盡數殺卻,王衍等也推墻掩埋,如今只余裴郎一人。我再多問一句:裴郎可肯降么?”頓了一頓,又再補充道:“我立君子營,以趙郡張孟孫為主,收攬中原士人,裴郎亦可入營,為其副督。”
裴該嘴角一撇:“將軍似有大志啊……然而禍患便在眼前,不思量自身安危,反倒費盡心思要招攬裴某,就不怕因小而失大么?”
石勒眉頭一擰:“裴郎這是何意?”
裴該冷笑道:“劉淵在時,即命將軍與劉曜、王彌等會攻洛陽,數年不下。今將軍一戰而滅王衍,使晉之主力盡喪,四方勤王兵馬倉促難合,洛陽形同積沙之城,晉主仿若釜底游魚,亡無日矣……”
石勒聽說裴該要見自己,還以為他是來投降的,可是聽對方口氣,對胡漢君臣毫無恭敬之意,甚至直呼漢先主劉元海的名諱,心中便有些不大開心。但隨即又聽裴該稱呼晉朝皇帝司馬熾不叫“天子”、“陛下”或者“國家”,而跟著自己也叫“晉主”,還形容這家伙如今已如“釜底游魚”——這很明顯有背晉之心啊,不禁雙眼一亮,心中竊喜。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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