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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dú)自登上這小樓的高處，白牡嶸想更清晰的看一看這東苑到底有多大。

    推開窗子，入眼的便是剛剛進(jìn)來的拱門那處，圍墻朝兩側(cè)延伸，不是普通的形勢，從這個視角看，倒是猶如波浪條紋一般，新奇又好看。

    正在看著呢，白牡嶸猛地瞥見一個人出現(xiàn)在拱門附近，穿了一身的灰黑色的鎧甲，在拱門處來回走動，好像在糾結(jié)要不要進(jìn)來。

    這裝扮，一看就是邊關(guān)的兵將啊，這是做什么？難不成知道宇文玠在這兒，他有話想要說？

    再仔細(xì)看那人，四十來歲的模樣，膚色黝黑，即便這么遠(yuǎn)，也能瞧見他臉上的焦急之色，看來的確是有急事兒。

    就在這時，一個很高的女人忽然出現(xiàn)，她的頭發(fā)也似白牡嶸那般簡單的挽在腦后，一身利落的裙裝，徑直的朝著那個中年男人走了過去。

    那中年男人也回頭看見了她，隨即就低下了頭。那女人走到近前便停下了，雙手負(fù)后，昂首挺胸，頗具威色。

    下一刻，那中年男人就拱手抱了抱拳，便快步離開了，瞧他那紊亂且焦急的腳步，更像是倉皇逃離。

    這又是怎么回事兒？白牡嶸倒是不解了，那個女人又是誰？

    站在窗口那兒瞧著，那女人往這東苑看了看，然后也離開了，看來她只是來堵那個中年男人的，阻止他進(jìn)來。

    思慮了下，白牡嶸也轉(zhuǎn)身下樓，宇文玠依舊還靠在椅子上，看起來真是沒什么精神頭。

    “這邊關(guān)真是古怪，這回你到了這兒，怕是不會太平。”白牡嶸走下來，一邊嘆道。

    “你又看見什么了。”她能說出這話，顯然是看見了什么。

    “沒什么。這宅子風(fēng)景不錯，我出去溜溜，一會兒就回來。”她看了他一眼，然后便雙手負(fù)后走出了小樓。

    隨著她往東苑的拱門處走，就有兩個下人跟了上來，他們弓著腰，畏畏縮縮的。

    白牡嶸也沒管他們，徑直的走出東苑的拱門，她站在原地朝著左右兩側(cè)觀望了一下，然后腳下一轉(zhuǎn)，朝著右側(cè)走了過去。

    那兩個下人像駝背漢一樣，始終跟在她身后一米開外，不遠(yuǎn)不近。

    天色暗下來，這府邸也陸續(xù)的掌燈，燈火倒是及不上王府里明亮，卻也將各處重要之地照亮了。

    很快的，楚震又出現(xiàn)在了東苑，身后隨行了兩個背著藥箱的老大夫，一個頭發(fā)胡須花白，另一個雖是黑須，卻也上了年紀(jì)。

    楚震旁邊，還有一個女子，正是之前白牡嶸站在樓上時所看見的那位。

    他們一路進(jìn)了小樓，柔和的燈光中，宇文玠仍舊靠坐在椅子里，臉色也不是特別好。

    “小王爺，大夫來了。”楚震上下的審視了一番宇文玠，面帶笑意，那雙眼睛卻好像絲毫沒有被笑意所浸染。

    微微坐直身體，宇文玠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像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似得。

    “小王爺一路長途跋涉，身體疲倦也是正常的，待大夫看過之后，再喝些湯藥，必然會好轉(zhuǎn)。”那女人開口，聲音饒是清冷。

    “多謝楚夫人關(guān)切，本王自小便體弱多病，離不開湯藥。”宇文玠自然認(rèn)得她是誰，在這大梁，有數(shù)個女子可以說是大名遠(yuǎn)揚(yáng)，這楚夫人就是其中之一。她不僅嫁給了玄甲軍元帥楚震，而且本身也是個功夫不錯的女將，統(tǒng)領(lǐng)一部分兵馬，與楚震共守邊關(guān)。

    “快，給小王爺把脈。”楚夫人揮手，叫那兩個大夫過來，聲音清冷之中，滿載說一不二之勢。

    那兩個大夫立即上前，打開藥箱來，將小小的軟枕拿出來，墊在宇文玠的手腕下，開始給他把脈。

    楚震和楚夫人站在一邊，也是不眨眼的盯著，看著像是關(guān)切他的身體，但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兒。

    就在這時，白牡嶸從外面進(jìn)了小樓，她出現(xiàn)，楚震和楚夫人同時看了過來。

    “王妃這是去了何處？”楚震開口問，他的語調(diào)許是習(xí)慣，聽著就有一股咄咄逼人之態(tài)。

    “楚將軍的府邸太別致了，我去轉(zhuǎn)了轉(zhuǎn)。”白牡嶸走過來，看了看那個被把脈的人，一邊笑道。

    楚夫人看向門口，之前跟著白牡嶸的那兩個下人就站在那兒，瞧楚夫人看過來，他們倆同時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什么問題。

    “王妃，這是本將的夫人。”楚震介紹，邊和夫人交換了個眼色。

    “似乎聽說過楚夫人的事跡，與楚將軍共同鎮(zhèn)守邊關(guān)，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原來她就是楚夫人，瞧這架勢，就不是個尋常的女人。

    “王妃笑話了，守護(hù)大梁，是我以及將軍的責(zé)任，不敢有絲毫怠慢。”楚夫人抱拳，她的見禮方式與男人一樣，卻是分外颯爽。

    “佩服。”白牡嶸也跟著抱了抱拳，這夫妻倆，真是同氣連枝。

    就在這時，那兩個大夫也分別把脈完畢，看了看宇文玠又看了看楚震和楚夫人，隨后道：“小王爺他氣血不足，雖算不上太大的病癥，但也不容忽視。近來最好臥床休息，小人可以開方子，但同時也要食補(bǔ)才是。”

    白牡嶸聽聞，不由想笑，幾天沒吃飯只喝幾口水，氣血足才怪呢。

    “不知小王爺意下如何？”楚震問，看起來很關(guān)切的樣子。

    “勞煩楚將軍和楚夫人了，本王這身體，的確是不頂用。”宇文玠沒拒絕，聽他說話聲音很低，確是有氣無力。

    “好，那小王爺盡快休息，其他事宜，本將這就派人去做。”楚震拱了拱手，便要轉(zhuǎn)身離開。

    不料楚夫人腳下一動卻又停了下來，看著白牡嶸，她忽然道：“聽聞王妃來自鷺闕塢，鷺闕塢的飲食必然與大梁不同。不知王妃習(xí)慣何種口味？是清淡一些的，還是濃一些的？”

    白牡嶸揚(yáng)眉，想了想，“我入鄉(xiāng)隨俗，再說也沒嘗過邊關(guān)美食是什么口味。楚夫人不必這么費(fèi)心，有什么吃什么就行。”

    “王妃真是快人快語，好，我這便去吩咐廚房準(zhǔn)備。”楚夫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與楚震一同離開。

    那兩個大夫也背著藥箱快步走了，下人守在外頭，這大廳里僅剩她和宇文玠兩人。

    “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這就是你把我?guī)淼哪康模麄児桓P(guān)心我。”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白牡嶸倒了杯茶，一邊說道。

    “鷺闕塢的錢財，誰人不眼紅。”宇文玠就知會如此，她是白家人，得到了白家的助力，何愁不成事。

    “這么說，唯獨(dú)你不會眼紅嘍？”白牡嶸倒是覺得他也神奇，認(rèn)識這么久，他除了諷刺她白家家教無方之外，也不曾對白家錢財表示過眼熱。

    “你又不是白家長女，妾室所生，本王即便想利用你，你能被榨出來多少油水？”宇文玠讓她自己想，她在白家是什么身份地位自己最清楚。

    白牡嶸倒是沒往這處想過，憑其他人對她這白家人的眼熱程度，看來都不如宇文玠腦子好使。

    “這么說，嫁到趙國的那個，就是長女了。”任誰看，這鷺闕塢都是有意于趙國的。

    “嫁到趙國的是誰，你不清楚么？”她反而這么問，真是奇怪至極。

    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白牡嶸聳聳肩，也不再說這個話題了。

    “你剛剛?cè)ツ膬毫耍俊庇钗墨d看了一眼門口，能瞧見守在門口的下人的半截身子，他們一直都在那兒。

    “就是轉(zhuǎn)轉(zhuǎn)唄，這府里的建筑和皇城不一樣，我瞧著新奇。”她依舊如此說，好像真的只是瞧新鮮去了。

    她不說實話，宇文玠也不再問了，坐了一會兒，他起身，一步步的朝著樓上走去。

    白牡嶸坐在那兒單手托腮，她剛剛的確不是瞧新鮮去了，而是找到了那個之前在東苑門口晃蕩的中年男人。

    雖說那兩個下人一直在她身后跟著，但想甩掉他們也十分容易，見了那個將領(lǐng)，她也了解了楚震這個人，具有多大的野心。

    久居一地，不受王權(quán)管制，想要自立為王，這種心境變化，白牡嶸可以理解。

    不過，若因此而濫殺無辜，費(fèi)盡心力排除異己，她就看不慣了。

    這與宇文騰買來一群無辜的孩子為十公主殉葬差不多，殘忍而暴虐。

    邊關(guān)連綿近乎千里，城池有十，在外聽來這許是窮山惡水之地，皇城權(quán)貴更是看不上此處，以為不是人所居住。

    但，楚震在這里可是逍遙快活。盡歸他所管轄，他更勝邊關(guān)天王老子，對于這里的百姓來說，楚將軍威名可比遠(yuǎn)在皇城的皇帝響亮更多。

    很快的，下人送來了晚膳以及湯藥，四個下人，各托著一個托盤，晚膳之豐盛，讓人大開眼界。誰說邊關(guān)窮苦，這可不是一般的富裕。

    在餐桌上擺放好，兩個下人見宇文玠不在，便將湯藥等物放在一個托盤上，準(zhǔn)備送到樓上去。

    “不用這么麻煩，小王爺眼下在休息，一會兒待他醒了，我親自給他送上去。我也不用你們伺候，都放在這兒下去吧。”白牡嶸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幾個下人，一邊說道。

    下人面有難色，白牡嶸揚(yáng)起眉尾，最后他們只得將東西放下，然后退了下去。

    見他們離開，白牡嶸才開始動筷用飯，飯菜的味道是可以的，肉食居多，但做的還算精細(xì)。

    吃飽喝足，她瞥了一眼那碗湯藥，已經(jīng)不冒熱氣了。其實不用端上去，她就知道宇文玠不會喝。

    不過，他得吃點(diǎn)東西是真的，餓了幾天，餓的氣血虛，再不吃東西補(bǔ)一補(bǔ)，估摸著就剩一口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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