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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無任何猶豫,徑直道:“我想著,雖不知范參政此時(shí)怎如何思慮,然則如若這浚川杷并束水沖沙之法已是得了中書核批,又有您在,他勢必也難以攔阻。”
“只是到底這清淤通渠之事,主持乃是范參政,我雖是主事,也自信并無半點(diǎn)隱瞞,只怕他仍有疑慮,也不知將來會派遣誰人來旁看著。”
說到此處,張瑚卻是一反常態(tài),忽然大方起來,道:“既是早晚都要有人在旁看著,與其叫他想方設(shè)法安排,行得難看,倒不如我退上一步,自舉薦了人來,叫他也知曉,我并非那等小肚雞腸,不知進(jìn)退之人。”
便把楊義府的名字提了出來,又道:“此人乃是范家女婿,眼下正在學(xué)士院中修韻書,聽得說往日曾在襄州谷城縣任過知縣,又是薊縣清鳴書院出身。我已是看了他昔日文章,做得十分漂亮,也打聽了其人為人,學(xué)士院中幾位官人對他俱是十分贊賞。”
最后道:“我正想著,正如太皇太后所說,行事不能一蹴而就,若是依著我原來所想莽莽而為,也怕朝中、城中百姓不安,也怨不得他范參政不信。既如此,等到中書批書出來,不如便在金明池、揚(yáng)州門兩處俱做了例子給他們看,徑直行以那浚川杷行事,又束水沖沙,如此一來,見了樣子果真行得通,朝野上下,便再也無話可說了。”
聽得他這般提議,太皇太后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你能自知退上一步,已是很有進(jìn)益,但凡行事,都是進(jìn)進(jìn)退退,不能一味以剛猛為之,雖是得用為上,也要考量各方平衡。”
至于楊義府,一個(gè)在學(xué)士院中修韻書的官,她又如何會有印象?只是聽得乃是范堯臣的女婿,卻是笑道:“你倒是促狹,不過叫他女婿去同你做搭手,豈不是同那范堯臣如出一心?我看你這章程所說,要叫他去管揚(yáng)州門外的清淤通渠,若是他有心給你為難,你又待如何?”
張瑚道:“我同那楊義府有過一面之緣,其人倒還算個(gè)正直之輩,也頗有見地,知道何為正理,何為歪理,當(dāng)不會因私情誤事。”
又道:“況且若是此事順當(dāng),于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至于范參政那邊,若是依您所言,也不會是因私誤國之徒。正好有他身份特殊,才好做中間之人。”
見得堂弟考慮得這般周全,已是會退會讓,太皇太后的眉眼間都松了幾分,笑道:“便依你罷,不過要叫范堯臣知道了,為避人言,說他任人唯親,怕是不肯領(lǐng)情。”
這就是張瑚特地進(jìn)宮的原因之一了。
他抬起頭,看著太皇太后道:“一兩個(gè)都水監(jiān)的官員,還不至于興師動眾,趁著而今范參政的調(diào)令未下,我已是擬了奏章送往中書,若是其中生出波折,還得煩勞您同黃相公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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