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王勾心生不妙,也不知出了何事,抬腳張目往里看。
此處小間本就只有一丈見方,甲字監的牢頭佟山帶了二人進去,并原本的李程韋,加上后頭進去的刑部左廳官吏,粗粗一算,竟是少說有七八人。
王勾乍眼一望,里頭全是人頭,又有肩背擋著,什么都瞧不清,只隱約從空隙間看到地上濺開的碎瓷片。
他聽得一人驚叫道:“李大田,你這是在作甚!”
又聽得牢頭佟山那熟悉的聲音,叫道:“快把那耳朵掏出來!”
又有不知誰道:“火鉗呢!”
混雜著李程韋的呼聲:“啊!啊!!痛煞我也!痛煞我也!大夫在哪一處,快給老夫尋大夫!”
他仿佛正在地上打滾,只聽得不斷有重物撞擊之聲。
再有人道:“快去取水!”
又有人問道:“管事的呢?快去尋金瘡藥!”
另還夾雜著牢頭佟山的叫聲:“來人!來人!”
能入甲字房的,都不是尋常犯人,是以藥物備得最齊。
王勾在此處當差,自然比旁人都熟,他快步沖得出去,取了藥囊,比外頭聞訊而來的獄卒還要到得早,鉆進人群當中,叫道:“小人帶了金瘡藥來!”口中說著,把那藥囊袋口揭開,低頭自里頭找藥。
等到尋到了金瘡藥的瓶子,正拈了出來,王勾才抬起頭,半身就發了軟,險些捏不住那瓶子——
距離他不過四五步,那一位李程韋李員外正拿右手捂著耳朵坐在地上。他張著嘴呼痛,滿臉是血,一口白牙里頭也一般血淋淋的,又有鮮血自那右手指縫中不斷涌得出來,順著手指、手掌、胳膊一路滴下去,染得地上一片黑紅。
往日慈眉善目的李大員外,此時已是面容扭曲,右手動不得,左手便痛得滿地亂打亂捶。
他臉上,身上全是血,叫人看得毛骨悚然。
大晉律法寬容,刑律中既定的刑罰最常見的就是杖責。若是要用刑訊,不但要上奏申請,對杖責的部位與次數也都有嚴格的控制。除卻背、臀、腿三處,其余地方不得受刑,而每個疑犯不得受刑超過三次,每次必須間隔二十天以上,三次累計,杖責不得超過兩百下。除此之外,年過六十的老人、十五以下的少兒、身殘者、孕產婦,俱都不得刑訊。
在這樣的環境中,王勾一個不過是在甲字房中看犯人的獄卒,如何見識過如此場面?
他牙齒不由自主地就上下打起顫來,哪里還敢上前,左右手俱是發著抖,一個瓶口開了半日也沒開成。
牢頭佟山趕緊搶過瓶子,口中罵道:“干愣著作甚,還不快去取水!”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