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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旁有雅軒,軒窗兒開著兩扇,隱隱可見軒中有人,葉小天邁步進去,就看到臨窗有坐榻,榻前有泥爐,爐中炭火紅旺。棋盤、棋子、下棋的人、觀棋的人,一應(yīng)都全。
榻上坐著兩個人,左首是盤膝而坐的安老爺子,安南天站在他旁邊負(fù)手探頭,正在幫他看棋,右首那邊卻是一位以漢晉古禮跪坐著的女子,延頸秀項,纖腰楚楚,看見葉小天進來時,蛾眉微微一挑,若飛若揚。
“相公!”那女子柔聲一喚,微微扭轉(zhuǎn)了嬌軀,雙手交疊扶在榻上,向葉小天頓首行禮,這古禮由她行來,當(dāng)真是優(yōu)雅曼妙之極。
葉小天微微一訝:“妙雯,你也在這里。”
田妙雯還未及答話,安老爺子已經(jīng)催促道:“丫頭,快著些,你要輸啦!”
田妙雯向安老爺子微微頷首示意:“老爺子棋藝高超,妙雯自愧不如!”
安老爺子哈哈一笑,拋下手中棋子,看向葉小天:“老夫這軒廳,一小小吏目能踏足其中的,你是頭一個。”
葉小天沾沾自喜地答道:“晚輩相信也是這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能成為那個唯一,晚輩很開心!”
“哈哈哈……”安老爺子拋須大笑,睨著田妙雯道:“丫頭,你嫁了一個很有趣的男人。”
田妙雯嫣然一笑,姍姍下地,往榻邊一站,一如站在安老爺子身邊的安大公子。葉小天沒來,她是田家現(xiàn)在的主事人,有資格與安老爺子平起平坐,無關(guān)輩份、無關(guān)年齡。葉小天來了。她就是她男人的女人,她男人要跟安老爺子交談,她就只能侍立一旁,可這角色的轉(zhuǎn)換。對田妙雯來說,異常的自然從容。
葉小天坦然地走過去,也和安老爺子一樣,盤膝坐到了榻上,不卑不亢。他當(dāng)然有資格在安老爺子面前如此從容。別說他是一個小小吏目,就算他是一個捧著鋦了七八遍的破碗沿街討飯的乞丐,能做田家大小姐的男人,他就有資格坐在這里。
安老爺子也是一個妙人,連一句客氣話都沒有,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爱?dāng)初田家那兩個蠢貨內(nèi)訌,被朝廷利用,趁機出兵,兩田都想吞并對方,一統(tǒng)田氏兩州。結(jié)果呢?”
田妙雯站在一旁,聽到安老爺子評價自家祖先,神色絲毫不動。那是自家祖宗,她不能評說,但是在她心里,何嘗不是這么認(rèn)為,如果不是利欲熏心,太過愚蠢,怎么能讓朱老四鉆了空子。
安老爺子一枚枚地?fù)熘遄樱溃骸敖Y(jié)果兩州被拆成了八府。田家一代復(fù)一代,想要爭回祖上的榮光,迄今未見成效。現(xiàn)如今你小子這么不安份,小心也被人利用。最后辛辛苦苦的,都為他人做了嫁衣。”
葉小天笑瞇瞇地欠身道:“不知道老爺子所說的他人,是指姓朱的那位呢,還是姓楊的那位。”
安老爺子眼皮也不撩,只抬起手來,任那一枚枚棋子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芈溥M棋罐。緩緩地道:“不管是姓朱的還是姓楊的,胃口都不小。年輕人,你現(xiàn)在的確是順風(fēng)順?biāo)贿^除了你自己的本事,這也是各方都在縱容的結(jié)果。小心被養(yǎng)肥了的時候……,呵呵,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磨刀霍霍了……”
葉小天的神色正經(jīng)起來,道:“縱容晚輩的,應(yīng)該包括老爺子您了。磨刀的,應(yīng)該不包括您吧?”
安老爺子這才抬起頭來,深深地望了葉小天一眼,目光又緩緩地垂下,看著那放著棋盤的炕桌:“這桌子有四條腿,一向四平八穩(wěn),可是現(xiàn)在其中的一條腿快爛了,馬上就要缺一條腿,它不穩(wěn)了。
老夫想再做一條桌腿釘上去,讓它重新站穩(wěn)了,可另外有些人卻覺得不如把剩下的三條腿都鋸掉,那樣它就更安穩(wěn)了,你覺得該怎么辦呢?”
葉小天好象忽然間也變成了一個木匠,他認(rèn)真地打量著那張明明還四平八穩(wěn)的炕桌,捏著下巴沉吟半晌,一本正經(jīng)地道:“把桌腿都鋸掉,下邊怎么放干果盤呢?還是再加一條桌腿的好!”
安老爺子微笑起來,盯著葉小天道:“那你愿不愿意做那條新桌腿呢?”
葉小天很莊重地看著安國維:“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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