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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內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燈下有一年輕人和一短須短發的老人。
年輕人端著個熱氣騰騰的木盆,擱到老人腳邊,輕聲道:“父皇,該洗腳了。”
那須發皆白的老者,便是昭武帝,只是短短數月功夫,他竟仿佛老了幾十歲,滿面皺紋不說,腰身也佝僂起來。仿佛一下從天命之年,到了風燭殘年一般。
昭武帝只是輕‘嗯’了一聲,就不再動彈。
那青年自然是秦霑了,他彎腰跪下,為老父除下鞋襪,又用手試了試水溫,這才將他的雙腳浸入盆中。小聲問道:“父皇,燙嗎?”
昭武帝緩緩搖下頭,還是不說話。
秦霑只好也住了嘴,細心的為他爹搓起了腳。帳篷里一時安靜極了,只聽到嘩啦啦的撩水聲。
良久,才聽昭武帝輕聲道:“明天,他們是不是要用朕的性命,要挾虎牢關?”
秦霑身子一僵,點頭道:“好像……是的。”
“唉……”昭武帝長嘆一聲,聲音中滿是辛酸自傷,低著頭道:“我成了大秦的千古罪人啊……”
“父皇此言差矣,”秦霑直起身子,一臉不平道:“您雄才偉略、武功蓋世,擊敗了號稱不敗幾十年的百勝公,奪下了幾代先帝夢寐以求的虎牢險關,若不是奸人作祟、無君無父,我們怎會落到這般田地呢?”說著
滿面憤恨道:“真正的千古罪人,是我五哥!而不是父皇您!”
“小孩子不懂別亂說。”昭武帝搖頭道:“此次打敗之責,全在于朕,與他人無關。”
見馬屁沒有拍正,秦霑趕緊改口道:“那只要虎牢關在我們手里,這次就還是賺了,父皇依舊是有功的。”
“虎牢關危矣。”昭武帝繼續搖頭道:“李濁和皇甫顯兩個,不會眼看著朕被殺了,卻無動于衷的。”
“兩位將軍忠義。”秦霑心道,我順著你說總沒錯了吧?
“什么忠義之人?”哪知昭武帝還是搖頭道:“都是先己后國之人,只是唯恐落個見死不救的罪名,被朝廷問罪殺頭罷了。”
秦霑徹底無語了,心道:‘我不說話,你總不會再搖頭了吧?’
“已然無顏去見列祖列宗了,”卻見昭武帝……緩緩搖頭道:“朕這個皇帝不當也罷。”說著看向秦霑,緩緩道:“明天你去宣旨?”
“好像……是吧。”秦霑點頭道:“上兩回都是我,這回應該也不會換別人。”
昭武帝緩緩點頭,又是一陣沉默之后,遂輕聲道:“你去跟他們說一聲,朕明天可能就要死了,想洗個澡,干干凈凈的上路。”
面色怪異的盯著水盆半晌,秦霑起身道:“孩兒知道了。”便出去尋到齊國的守衛,將昭武帝的要求說了。
這要求合情合理,也沒必要請示,守衛們便去抬了個浴桶、又提了幾桶熱水進來,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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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火盆端到浴桶邊,又用屏風將浴桶圍起來,秦霑便開始向桶內傾倒開水。
嘩嘩的水聲中,昭武帝開始緩緩解衣,脫掉棉袍中衣之后,露出里面寫滿紅字的內衣。
在秦霑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昭武帝將那內衣除下,聲音低沉道:“穿上它,明日當著關內眾人的面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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