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還望將軍三思。” 唐少恭滿身滿臉的風雪,緊鎖的眉下,是一雙烏沉沉的眼,和凍得烏紫的嘴唇。 他叩拜在門前,不敢接那一方官印,索性昏倒過去。 他是被侍衛抬回翠嶼去的。 回到翠嶼,就睜開了眼睛,頭清目明地求見李桑若。 “仆有負所托,將軍不受兵符。” 李桑若一聲冷笑,劈頭蓋臉便是質問。 “阿父常說少恭叔是荊山之玉,有八斗之才。依哀家看,裝暈假死這本事,確實無人能及。” 最近兩人相對,硝煙味十足。 唐少恭是李宗訓安放在李桑若身邊的眼線。若說李桑若是傀儡,是提線木偶,那唐少恭就是李宗訓攥在手里的線,是他們父女之間權力之爭的傳聲筒。 李桑若有氣,不敢對李宗訓發泄,只好在唐少恭面前耍脾氣。 然而,唐少恭對她的尖酸刻薄,完全無視。 他抱拳一揖,目光冷冷地道: “此番已無法善了,殿下還須早做準備。” 李桑若不想知道在春酲館風雨中苦熬一夜的唐少恭,是什么心情,更不想知道此刻滿朝文武看見如此可笑的局面,會如何看她。甚至也來不及思考自己將會面臨多么難堪可怕的處境…… 她只有痛恨,埋怨,不甘心—— 明明是她的夫郎,明明是她少年慕艾,芳心暗許的男人,明明他親口說過,會扶持她和匡兒,興邦立國,共享盛世太平。 怎么短短三年不到,突然就變出這番變故? 只因馮敬廷獻了個女兒給他? 威震天下的裴大將軍,真的是因為女色所惑? 李桑若不信,也不肯信。 她懷疑個中蹊蹺,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問題在哪里。 “哀家能準備什么?”她虛弱地躺在榻上,冷眼看唐少恭,一臉的譏誚。 “阿父不是常說裴獗會擁兵自重嗎?這一天終于來了,不是正合他意?他交出兵符,辭官解印,不也是阿父求之不得的事情?” 唐少恭讓她嗆得無言。 一聲不吭看她半晌,才收住氣,慢慢拱手。 “請太后下詔罪己,以平大將軍怒火。” 李桑若笑了。 笑得雙眼通紅,如同鬼魅。 “少恭叔跟丞相通過氣了嗎?是已經商酌妥當,要把罪名推到我一個婦道人家的身上?獻祭我,成全你們的清名?” 唐少恭垂眸,躬著身子拱手,嗓音低沉緩慢。 “仆不敢。殿下細思,便知丞相一片苦心。” 事情如真像李桑若以為的那么簡單,“交個兵符,解個官印”就皆大歡喜,又哪里存在“擁兵自重,功高蓋主”的說法? 李宗訓也不用汲汲營營,籌謀多年。 禮崩樂壞的亂世里,沒有君主,只有僭主。 君王江山的獲得,無一不是通過政變和武力奪權。 晉、齊,以前他們的前朝、前前朝,沒有一個例外。 在這樣的背景下,一個人的實力大于皇族血統。人們對家族,宗祠的歸屬也遠遠大于風雨飄搖中產生的一個個國家。 天子有種焉?兵強馬壯者為之爾。 擁有強大的兵力,就有錢有糧有礦有地盤,皇權的掣肘就少,甚至無力控制……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