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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樓默默將老道名號記下。
以往偏居湘陰一隅之地,閉門修行,只聽聞天下有武當、龍虎二山,前者為天下第一仙山,后者是道教祖庭。
真正修道入境,行走天下后。
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洞天福地,名山大川,縱是末法時代,修行之輩也如過江之鯽。
真人隱居山中,高道藏于市井。
不在世人面前顯露。
如藥王廟中那位搗了一輩子藥石的歸元老真人,常年往返于山中采藥,與山中隱士下對弈,和香客閑聊寒暄。
但幾個人知道,他筑基多年,只差一步,便能在氣海爐火中凝煉金丹。
還有當日登山途中所見的那座喇嘛廟。
老和尚慈眉善目,晨鐘暮鼓,敲木魚誦佛經,和山下古寺中的和尚并無區別,但見過面才知道,他佛法之精深,已然修到了一個極高境界。
老話說,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其實就是受限于自身實力,難以擁有更高的眼界。
而今眼前這位行崖道人,名號聽上去與當日在終南山三圣殿那位明崖有些相似。
但……
兩人之間境界卻是天差地別,恍如云泥。
明崖雖然也是住持,但并未修行,更不要說破境,脫離凡塵,而行崖道人一身氣息深不可測。
比起歸元老真人也絲毫不差。
甚至隱隱更勝一籌。
氣海之中,可見丹形。
也就是說他至少已經到了半步金丹境。
絕對是他下山入世以來,所見修為最高的一人。
“我等冒然而至,還請真人勿怪?!?
只轉眼間。
陳玉樓心里已經有了判斷。
看周圍香客,對他一臉陌生,只是下意識躬身行禮的樣子就知道,行崖真人估計大部分時間都在后山避世修行。
平日絕不會輕易露面。
想來其實也正常。
畢竟到了他這個層次,入定閉關,動輒數日,食炁飲露,幾為仙人,一入金丹,自此長命百歲,何必理會凡塵俗事?
也就是陳玉樓他們幾個。
都已經到了這等大境界,還在四處晃蕩。
甚至連真正的修行之輩都沒見過幾個。
縱觀天底下,也算是少見了。
放到其他同境修士身上,拜山之前,至少要先遞拜帖,得到答復方才上山入觀,哪能如此隨意?
就是江湖武夫,切磋之前還要下個帖子。
也就是行崖道人道行深厚,沒有在這種小事情上計較,不然真不好說過去。
陳玉樓這會也反應了過來。
當即雙手抱拳,輕聲解釋道。
“無妨?!?
“老道也多年不曾下山,不是今日諸位上山,也不知曉天下變化竟是如此之大……”
聽到這話。
行崖老道只是搖了搖頭。
陳玉樓心中驚嘆,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眼前幾人如此年輕,看上去最多也不過而立之年,但觀眾人身上氣息,卻是磅礴驚人,如山如岳。
恍惚間。
行崖老道忽然覺得,自己避世修行是不是走錯了路。
閉門造車,等于給雙眼蒙上了一層黑巾。
不然,只是短短幾十年,江湖上出了這等天賦過人的后輩,他竟是一無所知。
甚至對方都已經自報家門。
他仍舊毫無印象。
湘陰他倒是知曉,三湘四水之地,臨近洞庭大湖邊,與湘西接壤,年少時與師傅前往龍虎山,拜會此代天師,曾渡船過洞庭湖,然后走沅江從城外走過一次。
但他卻從未聽聞,湘陰有哪一位高道修行。
或者說,境內有名山大宗。
至于鷓鴣哨,這名字一聽就像是江湖諢號,觀他身上氣息也像,眉宇間,隱隱有一絲深重殺氣。
眸光凌厲,開闔之間,隱有兇殺之意。
但偏偏身著道袍,結道髻,與道門中人無異。
這倒是讓他有些捉摸不透。
再看剩下幾人,也都是江湖翹楚,人中龍鳳,不似尋常之輩。
尤其是昆侖,幾如道門傳聞中,真武大帝麾下皂纛玄旗,金甲玄袍的六丁六甲。
“真人說笑了?!?
“陳某一行人不請自來,已經是失禮在先?!?
聽出他話里的弦外之意。
陳玉樓也是一臉無奈。
這一幕與當日終南山之行何其相似。
歸元老真人、照葫真人,見到他們幾個時都是如此反應。
只不過,他們又怎么可能想得到。
眼前這一行人,有一個算一個全是掛壁般的存在。
不說陳玉樓,單說昆侖,自小被遺棄在雁蕩山,跟野人沒有任何區別,靠著漿果、獵物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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