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招呼了幾人一聲。 跟在少船家身后,一行人徑直朝船下走去。 一直到了廚房。 果然,桌上又是熟悉的鐵鼎罐,雜魚、肉片,滿滿一大鍋,難得一見的是,鍋里還漂著幾塊青菜,看上去就讓人食欲大開。 除卻船把頭外,還有幾個伙計早早就在等著了。 “陳先生來了。” “快,都請坐,按眼下的行程,差不多入夜前就能抵達。” 船把頭笑呵呵的邀請一行人入座。 見狀,陳玉樓也不耽誤,徑直找到自己的位置。 等他們入座后,那幾個年輕伙計,還有少船家這才圍著船把頭坐下。 “來來來,吃,沒啥好菜,諸位還請見諒。” 船把頭并未急著動筷,而是提著旱煙桿,靠在窗戶邊吞云吐霧了一陣,笑瞇瞇的看著一行人吃上了,這才放下煙桿子,拍了拍手,拿起了筷子。 陳玉樓之所以對它情有獨鐘。 其實不是別的。 這種流行于川渝一帶,船家漁民常見的銅鍋,其實就是后世名動天下的川渝火鍋。 為了節省時間,他們習慣于將食材一鍋煮,再加上跑船人常年漂泊在水上,最是忌諱寒氣,更是無辣不歡。 干辣子、辣椒粉,和米面糧油一樣,那都是出行必備。 陳玉樓、昆侖和楊方三人還好。 畢竟前者習慣了湘菜,后者在黃河邊長大,對這種銅鍋也不陌生,甚至頗為得意。 但鷓鴣哨和老洋人師兄弟,自小出身在江浙一帶,口味雖然不至于到甜口的地步,但相對而言,卻是清淡許多。 這也是為何。 當初他們師兄妹三人初到陳家莊時。 陳玉樓特地吩咐魚叔,找了個擅長淮揚菜的大師傅掌勺,就是擔心他們會不習慣湘菜的麻辣。 可是…… 如今就沒那么好的條件了。 船上伙計們吃什么,他們跟著吃什么。 他倆也清楚這點,只能將就著對付一口。 倒是船上他們自己釀的老白干,頗對兩人胃口,酒水渾濁,但味道綿長,喝上一口,身子骨都能暖和起來。 窗外便是漫江碧水,偶爾還能見到其他船只。 或是客船,或是打漁的烏篷,甚至偶爾還能見到發出嗚鳴的汽船。 就著兩岸風景,一行人邊吃邊聊。 幾個年輕伙計吃飽,便起身告辭,去前頭將掌舵的幾個伙計替換下來,少船家也沒有多留,告了聲歉,也回去忙自己的事。 很快,桌上就只剩下船把頭。 他年紀大了,胃口一般,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單手枕在窗沿上慢悠悠的抽起了旱煙絲。 笑呵呵的和幾人說著話。 船艙里不時傳出他幾聲爽朗的笑聲。 要是往日,這種機會少之又少,船家和主顧之間涇渭分明,除卻生意上的往來,私底下幾乎不會有太多聯系。 不是川渝本地人的話,也少有能看得上他們這種連鍋鬧的吃法。 更別說自釀的濁酒。 但陳玉樓他們不同,明明出身富貴,但卻從不會表露出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再尋常不過的鐵鼎鍋,他們也能大快朵頤。 看的出來,他們絕不是裝的。 船把頭也樂于留下,和他們說說話,聽一聽外面世界的風土人情,也能長上不少見識。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很快,桌子上只剩下陳玉樓、鷓鴣哨和他三個人,楊方他們回了各自住處打坐修行。 而他們閑聊的話題,也從跑船打漁,說到了山上神仙,方外高人。 漸漸地。 窗外天光漸暗。 猿猱鳥聲,也被嘈雜聲替代。 等到一陣哨聲傳來,說話的幾個人抬頭望去,不知覺間,外邊赫然出現了一座熱鬧無比的渡口。 人聲鼎沸。 來來往往的行人,苦力、販夫走卒。 “陳先生,到地咯。” 船把頭敲了敲煙桿,將其收到腰帶里,一張滿是皺紋,刻著滄桑的臉上,此刻竟是難掩不舍。 “外邊就是江津渡,下了船,您諸位往東邊過了小鎮,就能遠遠看見青城山。” 引著陳玉樓兩人出了船艙,上到甲板上,此時金烏西墜,正是黃昏交替時分,過往的船只紛紛靠近渡口內,無數人正忙著搬運卸貨。 船把頭一字一句,認真吩咐著。 循著他手指的方向。 兩人下意識抬頭望去。 只見斜陽下,視線越過重重房屋,遠遠便看到一座奇峰高聳入云,恍如一座巨人,托舉白云天宮,赫然就是當地人所言的丈人山。 說話間。 回去修行的昆侖三人也被驚動,紛紛趕了上來。 “正好,不用去叫你們。” “到地方了,去牽馬……夜登青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