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鐘邁今年二十二歲,家住城南碼頭,祖傳食肆一間。 日子過得雖不富裕,相比窮人卻也綽綽有余。 他與嫂嫂的關系不好,只因不喜在家中幫忙,整日跟著一群浪蕩子廝混。 陳大哥說要來做弓手,他便跟著來了。 沒別的想法,就是圖個新鮮,嘗一下當兵剿匪的滋味。 前幾天圍殺祝宗道,鐘邁打得很爽,補刀干死了一個賊人。事后嚇得腿腳發軟,隨即又興奮不已,逢人便吹噓自己力戰三賊。 昨日開始的訓練,讓鐘邁叫苦不迭。 連續兩天,他總共挨了九軍棍。即便軍法隊打得不恨,屁股卻也腫起來,而且還得了個綽號“細鳥漢”。 鐘邁滿肚子怨氣,很想偷偷溜走。 但平時耍得好的兄弟都沒走,他若當了逃兵,今后定會被笑話。 一腔憤懣,全算在朱銘頭上。 什么玩意兒啊? 都是應征而來的弓手,自己還家住城南,姓朱的只是個鄉下人。憑啥老子要歸他管?憑啥他說罰軍棍就罰軍棍? 鐘邁心里承認,那姓朱的少年,確實是一條好漢。 可好漢歸好漢,你也別做得太過分! 鐘邁已經決定,明天如果再挨打,他說什么都要鬧一場。 “放飯了,放飯了!” 唉,心里再苦,也得吃飯。 操練一整天,鐘邁著實餓得不行,一瘸一拐過去領飯吃。 卻見那姓朱的直娘賊,人模狗樣又在訓話:“我跟陳、張兩位都頭商量過了,既然都是兄弟,那飯菜也該一樣。我們三個都頭的伙食,讓手力折算一番,換成更多的士卒伙食,好歹讓兄弟們吃得更飽。” 陳子翼也說:“諸位副都頭和十將,你們可以自己選,吃以前的飯菜也行,跟兄弟們一起吃也可。” 這特么就是道德綁架,三位都頭已經做出表率,中層軍官哪還能開小灶? 一個二個,全部把自己的飯菜,倒回去跟大家混合。 鐘邁蹲在一旁狼吞虎咽,他屁股痛,不敢坐著。填飽肚子就回營房,趴在大通鋪長吁短嘆。 忽地,房門被推開。 姓朱的混賬走進來,笑著問他:“鐘兄弟可還好?” 鐘邁沒好氣道:“死不了。” 朱銘走到他身旁說:“我自己掏錢,在城里買了些跌打酒,快把褲子脫了擦一擦。” 鐘邁依舊趴著:“放那里便是,俺自己會擦。” “傷了臀部,自己怎好擦?把褲子脫了,我來幫你。”朱銘說。 鐘邁巋然不動,只趴那兒裝死,心里還在鄙視:打俺的是你,做好人的也是你,俺才不理會你的虛情假意。 朱銘用和藹的語氣問道:“心里有怨氣?” 鐘邁回答:“沒有。” 此時已有幾個弓手回房,見了朱銘紛紛問候,他們是發自內心的擁戴。 朱銘對眾人說:“這剿匪也是打仗,打仗就難免死人。我以前沒打過仗,猛然做了都頭,著實惶恐得很。我害怕些什么?怕我自己沒本事,只能把你們帶去剿賊,卻不能把你們帶回來。諸位兄弟,家中都有妻兒老小。不說戰死在外面,就是缺了一條胳膊,我又怎跟你們的家人交代?” 一個弓手說:“都頭莫講這些,俺就服你。都頭自己能吃肉喝酒,卻帶俺們去縣衙鬧,還不是為了讓俺們能吃上干飯?” “對,就憑這個,俺便聽都頭的。”另一個弓手附和道。 朱銘問第一個弓手:“家里有幾口人?” 弓手回答:“算上還在吃奶的娃娃,俺家有九口人。”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