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死魚眼頭都懶得搖,只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眼,看了一下天色,便轉道往林中去了。 白玉瑕知道,他又要找地方睡覺。 雖然這時候正是黃昏,夕陽猶有幾分余烈,沒有幾個人會在這時候入睡。但死魚眼是絕不會辛苦自己多趕一點路的。 跟了這么些天,白玉瑕對這廝的風格,也算是有些熟悉了。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 若是給他一塊木板,一條河,他能直接漂到汴城去。 果不其然。 隨意地繞了幾繞,死魚眼就找到了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飛身上去,躺在了橫叉上,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別看這廝這般漫不經心,你若真的仔細觀察,會發現附近沒有哪個樹杈比這處更合適、更舒服。 白玉瑕飛身飄在空中,靜靜地看著他的睡容。 未幾。 胡子拉碴的男人, 忍不住睜開死魚眼:“這位兄臺,要不然你也休息一下?” 白玉瑕執著地道:“你總要告訴我,你為什么不肯跟我打?” “我要怎么說,你才能放過我?” “怎么說都不行,必須要答應我再打一場。”白玉瑕很嚴謹:“但是我希望你實話實說。” 死魚眼又閉上了死魚眼。 白玉瑕也不做別的事情,就雙手抱懷,懸立在旁邊盯著。 死魚眼深吸一口氣:“什么愛好啊?你們怎么都喜歡盯著睡覺的人?”“我們?”白玉瑕不解。 死魚眼很是心累的樣子,仍然保持著睡覺的姿態,只懨懨地道:“麻煩。” “什么?”白玉瑕更迷惑了。 死魚眼道:“你不是問我真正的原因么?原因就是這個。麻煩。” “……你去越國挑戰我的時候,怎么不嫌麻煩?”白玉瑕有些生氣:“而且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是要去挑戰黃肅吧?你怎么不嫌麻煩?” 死魚眼有氣無力地道:“贏一次就夠了……” 他的聲音愈來愈低,直至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卻是就這么睡熟了。 白玉瑕默默地盯了一陣,只好去旁邊打坐。實在沒想到這廝能這么快就習慣被注視——還真是抵抗不了就享受啊。 說起來他還真羨慕這份隨遇而躺本事。 …… “向前。向前?向前!” 那聲音熟悉而又遙遠。 不曾模糊,永遠深刻。 “……又來?”向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醒了過來。 此時夜色已深。 明月高懸。 月光穿過林隙,落在他毫無表情的臉上。 真是麻煩的舊夢。他懨懨地想。 還未從那種悵然的情緒中解脫出來。 忽而微風輕動。 那個膚色白得有些耀眼的年輕男子,又懸在了旁邊。 很認真地看過來,不知第幾次重復:“請接受我的挑戰。” 這種“奮斗人”,向前見得多了,清楚地知道,贏他一次兩次根本沒有用。這種人只會不斷地找出自己的問題、不斷地修正、不斷地進步,然后不斷地挑戰。 他才不會上當。 于是又閉上了眼睛。 “你躺著也是躺著,為什么不起來跟我打一場呢?”白玉瑕很不理解:“我雖然輸給了你,但總歸也能給你補充一點戰斗經驗吧?哪怕只是當成你挑戰黃肅之前的熱身,你也不吃虧,何樂而不為呢?” “我躺著也是躺著,那我為什么不躺著呢?”向前反問。 “這……”白玉瑕一時無言以對。 向前又嘆了一口氣,他總是接二連三地嘆氣。 “這世上有兩種人。一種人永遠不會被改變,永遠不會放棄,永遠努力。這種人叫姜望。還有一種人,永遠不愿意努力,永遠想放棄,隨便這個烏煙瘴氣的世界怎么改變,這種人叫向前。” “你喜歡挑戰的話,應該去找前者,他一天揍你八百遍都不帶重樣的,甚至可以在你身上試驗他所有的道術構想,他的創意無窮,熱情無盡。你來找我,我只能說,恕不奉陪。咱們只有打一次架的緣分。” “你知道一個壓根不愛努力的人,被責任或者承諾什么之類的鬼東西逼得要努力,會有多累嗎?”“練劍已經消耗了我的全部心力,我已經沒有精力去應付別的事情了。” “包括你的心情。” 向前最后咕噥了一句,側了個身,又復睡去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