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壽安城城主是一個眼窩深陷,一看就酒色過度的年輕人。 瞧他身上穿的錦繡、戴的珠玉,無不說明他的富貴出身。 據薛汝石所述,此人乃廣平侯酈復的第三子,是個貪財好色、呼鷹走狗的家伙。廣平侯嫌他太丟人, 早早將他趕出貴邑,調到邊府來。 名為子業,其實一業無成。 靠著不知多少靈藥堆疊,再加上確有一些修行天賦,才推開了天地門,成就騰龍。此后庸庸碌碌,廣平侯費了許多功夫,幫忙積累官道成就,才讓他混到了內府境。 神通自是沒有一個的。 若不是有個好爹,無論如何也混不到一城之主的位置。 其人在壽安城的日子,也是天高皇帝遠,自在享樂,每日里盡是些烏煙瘴氣的事情。壽安城的城防一應事宜,都是城衛軍主將、酈復當年的老部下袁振負責。 重玄勝前兩日圍城,酈子業甚至都沒有上城樓。今天不知怎么,想起來巡視城防了。 姜望的乾陽赤瞳,甚至都能看清楚他那副沒睡醒的樣子。 按照薛汝石的說法,這種人應該是一勸就降才是…… 只想不到,現今反應會如此激烈。 其人在城樓上破口大罵,把那些個骯臟的俚語丟來丟去,罵得氣勢如虹,罵得新榮營數千人臊眉套眼。 罵得壽安城樓,一陣叫好之聲重玄勝倒是不怎么在意。 他深知一個人平常的表現,并不意味著這個人的全部。 他也不在乎,酈子業這樣的紈绔子弟,竟在危急關頭體現出怎樣迥異于平常的勇氣。 因為奉隸府局勢已定,幾個人的決心和勇氣,根本也無關大局了… 若說還有點什么值得在意的,也就是新榮營的士氣了,畢竟是“食敵一鐘,當吾二十鐘”的事情。 薛汝石看著城樓上的酈子業,看著這個他平日根本瞧不上的紈绔子弟.明明有單手捏死其人的武力,明明有足夠罵得其人吐血的口才,明明有無數個譬如良禽擇木而棲的理由,但最后什么話也沒有說出來,灰頭土臉地回到了重玄勝面前。 “重玄將軍,我…” 重玄勝卻笑著問他:“廣平侯是不是長洛人?“ 薛汝石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但還是老老實實道:“祖籍是長洛。” 重玄勝警了姜望一眼,那意思是,你看我說得對可對? 然后才對薛汝石道:“被指著鼻子罵,不好受吧?“ 薛汝石悶著沒有吭聲。 重玄勝語重心長地道:“薛將軍啊,區區一個酈子業,今日存,明日亡,罵得再難聽,對你的聲名也沒有什么影響。我不知夏國有多少個酈子業,但我知道——同樣一件事情,在夏史和在齊史里的記載,是完全不一樣的。“ “末將…知道了!”薛汝石道。 重玄勝拍了拍他的肩膀:“夏史必將終結于此戰,一個岱城的存亡,是不會被記錄的。但是齊史還很長,你能不能留下篇目,就看你的表現了。“ 說完,他也不待薛汝石如何回應,便已經大步往前,靠近城門百步內,望向城樓之上:“酈子業!“ 他洪聲如雷,驚得城樓上旗幡都一振,也截停了酈子業的滔滔罵聲:“老子知道你是個混賬玩意,隨便你怎么對夏國人作威作福,也懶得管你。但薛汝石不同!我予他令印,錄他大名,他已是齊人!你敢辱罵老子的部將,是當真不想死得痛快嗎?!” 他戟指城樓,仿佛點在了那個眼窩深陷的年輕人臉上:“今日你若不與他道歉,城破之時,必拿你點天燈!“ 其聲,其勢,其威。 驚得酈子業后退一步,險些跌倒! 旁邊的壽安城守將見勢不妙,一手撐住他,一手往前一揮。 霎時間城樓上大弩動弦,八根足有九尺長的軍制破法弩箭,封鎖各處,呼嘯著飆射而來。 重玄勝大手往前一按,重玄之力瘋狂聚攏,直接將這八根咆哮的破法弩箭定止在空中!五指一握,這八根破法弩箭便扭曲起來,竟然攪成一團,被捏成了一個巨大的鐵球。 “酈子業,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投降,道歉!否則的話…” 空中巨大的鐵球,隨著他的話語而變幻形態,最后捏成了一個肚皮被剖開的鐵人。隨著重玄勝大手一招,重重地砸在了城門前! 轟! “如此鐵人!” 與此同時,他負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勾了一勾。 馬背上的姜望自有默契,眸轉赤金,只往那鐵人一瞥,鐵人肚臍的位置上,便簇起了一縷火焰,炙烈燃燒! 真個像是一個人,被活生生點了天燈! 酈子業哪里見過這等陣仗?他是有愛國之心沒錯,是深恨齊人沒錯,但他畢竟只是一個養尊處優的花花公子,調戲良家婦女在行,卻從未真正經歷過生死考驗!此時親眼見到他有可能的死狀,以如此直觀的方式呈現在面前,整個人幾乎崩潰,哪里還顧得上什么風度不風度。 “撲滅它,撲滅它!“ 他指著城樓下大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