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肯低頭-《宴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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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各族長輩均不在,而隨太子同來的世家子弟多了些,因此上恩院的此次宴席便是男女分席而坐,以水簾相隔,用流水傳菜。阿寧又坐得遠(yuǎn),只能依靠不遠(yuǎn)不近安排的嬤嬤們偶爾傳遞高位之上傳來的指示。渚笑笑原本只想埋頭吃飯,卻不料為了迎合皇后想要眾貴女展示的意愿,傳菜都傳得特別的慢,只能垂著頭干巴巴地等著。皇后那頭用一令飛花打全場,最后以謝氏嫡女驚艷的詞句結(jié)尾,皇后對此非常滿意,復(fù)又考教了幾句方才允她坐下。
東宮甚少出現(xiàn)在世家的席面,因此雖眾人有聽聞其相貌,倒也未就近見過,本就好奇,但那水簾擋在中間,又瞧不真切。那頭,莊皇后偶爾會詢問一兩句,這邊的眾人也就只能聽個聲響。偶爾會有一兩人被皇后的話題點到,便起身答上幾句。
侯府幼子聽聞莊皇后近日所教都為兵法謀略之術(shù),倒是對此很感興趣。莊皇后出身武將世家,但會將眾女聚集起來講戰(zhàn)場殺伐之事,著實令人意外。
“那些文鄒鄒的東西見多了,不如殿下考教考教眾人的縱橫之術(shù)?”
眾人心下一驚,短短時日的學(xué)習(xí),哪里經(jīng)得起考教,卻聞水簾那頭,有人聲音清朗,如月夜清涼的風(fēng)聲,道:“好,那便從你開始。”
小侯爺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了僵,倒是沒想到太子會拿他開刀。接著,太子從北方民生,問到南方的商道,都不過是近來朝廷頒布的大令,略有耳聞便能答出,倒也顧全了女眾對此的短缺。原本這問倒也問不到后排,卻不曾想渚笑笑手上一個不穩(wěn),將玉碟摔進了曲水流觴的水道里,濺起一片水花,引得幾名女子驚呼出聲。
得知是渚家的幼女,太子淺笑,問道:“不若由五姑娘來講講西南邊陲之事吧。”
西南邊陲近來因蕭盛的風(fēng)光倒也引得不少人關(guān)注,但渚笑笑哪里會關(guān)注這些,她現(xiàn)在腦子里也只有燕城的乳鴿和臨城的肘子。渚笑笑如臨大敵,看了看隔著眾人的水簾,她告饒地扯了扯阿寧的袖子,又親自為她布了一塊甜酥鴨,臉上盡是討好。
阿寧抬頭便見不遠(yuǎn)處的嬤嬤微微蹙眉看著她二人,皇后見這邊遲遲沒有動靜,不由出聲詢問,良久方才聽得一女聲開口,講的是西南邊陲外城郭之事,她將流民以及流民軍的過往細(xì)細(xì)講了遍,又提及立國的招安和近日西南十一部對蕭盛的贊許。
原本眾人以為這一問便算是過去了,卻聽蘇瓷抬眼朝水簾看去,繼續(xù)問道:“西南雖動蕩多年,但各方勢力盤踞一側(cè),相安無事,如今一方勢力獨大,導(dǎo)致其余勢力四竄,流入周邊國家引發(fā)動蕩,不知在渚姑娘看來,西南是亂好,還是安好?”
此問并非渚笑笑這等女娘該涉及的問題,因此阿寧知曉,蘇瓷此問,是在問她。
阿寧看向水簾的方向,出聲道:“被流民趁虛而入是自身本就有疏漏之地,并非只因西南局勢而導(dǎo)致。”
阿寧此話一出,全場寂靜,大淵近日發(fā)生的事眾所周知,她此言倒有隱射大淵防守不當(dāng)?shù)囊馑迹劥耍f皇后微微蹙起了眉。但太子卻只是斂了斂眉目,似乎并未被激怒,道:“那我換個問題。在姑娘看來,西南為何平定?”
“蕭盛之功。”
“蕭盛為何要平西南?”
“為功勛,為權(quán)力亦為錢財。”
蕭盛本就不是英武之輩,他會受顧繁春引導(dǎo),無非是以利誘之。
“人之欲望如深淵難填,若有一日西南再無法滿足此人之欲,又當(dāng)如何?”
“這只是假設(shè)……”
“今日剛得的消息,蕭盛的日升軍已經(jīng)北上,直逼兮江。”兮江是立國王室當(dāng)年為蕭盛劃下的界限,日升軍無王令不得過江,多年來,蕭盛因大淵與立國國內(nèi)勢力的壓制,日升軍一直徘徊在南方,不得北進。
阿寧聞此微微一愣,“為何?”
“因他是立國的侯爺,西南的戰(zhàn)神。憑著這名號他如今手中已召集十五萬大軍,他如今已可效仿當(dāng)年立國之亂,占地為王。
阿寧當(dāng)年選上蕭盛,只因此人簡單,只為利亡,但她卻忽略了人心本就是欲壑難填之物,如今恒盛的建立尚須時間,而蕭盛卻從來不是耐心建樹之人,他生于土匪窩里,擅長的是掠奪。這是蕭盛的本性。而顧繁春對他的引導(dǎo)其前提是顧繁春所提符合蕭盛的利益,換言之,蕭盛自始自終看得都是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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