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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清陵縣城門前有十多個等待進城的人，但這些人也大都是饑民，各個餓的面黃肌瘦，懷中抱著的嬰孩甚至連啼哭聲都發(fā)不出了。

    自從出了江南道后，這一路上的災(zāi)情就越發(fā)嚴(yán)重，但李夜清怎么都沒想到隴西道已經(jīng)是這幅光景，估計遠(yuǎn)方的北涼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守城的土兵掛著殘破的甲胄，袒露的胸口上是清晰的骨骼紋路。

    “現(xiàn)在進不了縣，今日進縣里的饑民已經(jīng)夠多了，縣里也沒有粥可以舍了，還是換別的地方去吧。”

    “大人，我們還能去哪里啊？求求您………”

    饑民們還在苦苦哀求，但同樣餓的兩眼發(fā)暈的土兵也懶的繼續(xù)搭理他。

    不知哪里傳來了一聲悶響，眾人順著聲音看去，只見那個抱著嬰孩的女子癱軟在地，兩眼已經(jīng)徹底失去光澤。

    可饑民們卻仿佛視若無睹，好像剛剛倒下死去的只是個尋常物件罷了，更有人甚至將目光落在了女子懷里的嬰孩身上。

    守城的土兵們剛準(zhǔn)備推搡那些想要強行入縣的饑民，卻發(fā)現(xiàn)有個青衣行客出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

    “你是什么人？”

    土兵見著眼前的青衣行客，不禁上下打量起來。

    李夜清拍了拍腰間的令牌道。

    “玉京城繡衣直指使者，奉命視察隴西道州郡民生。”

    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那土兵連話都沒聽全，當(dāng)下就將城門開了一道縫隙。

    “我不知道這是個什么官兒，你進去吧。”

    聞言，李夜清稍稍一愣，繼而道了聲謝，就順著門縫走進了清陵縣里，城門剛才關(guān)上，在李夜清的背后就傳來了吵鬧拍打聲。

    他嘆了口氣，扶著劍柄繼續(xù)向前走去。

    清陵縣建制規(guī)格不算小，居中一條長街可供兩輛馬車同時通行，和外面四處餓殍遍地的景象相比，縣里的情況算是好上了許多。

    街上行人頗多，擺攤市集格外熱鬧，只是大多數(shù)酒肆茶館也都撤下了幌子，為數(shù)不多開著的幾間茶肆里也是門可羅雀，食肆更是看不見一間。

    李夜清看著兩側(cè)大街上的攤位，有賣名貴字畫，瓷器青銅的，但那些原本價格昂貴的藏品如今一兩貫錢賤賣也無人問津。

    更有甚者已然在賣兒鬻女，他們將自己的年幼子女衣襟上插了一枚草標(biāo)，逢人就解開孩子的衣物，直掛他們已經(jīng)頗有身段。

    面色饑黃的人群中也有幾個錦衣華服者，他們在街上四處觀望著女童，遇上心儀的就擲出一貫銅錢，那饑民為了一兩貫錢賣了子女卻還要感恩戴德。

    李夜清看不下去這些場景，他加快步伐走到了一間巷陌拐角的茶肆里。

    茶肆不大，僅有三五席，茶肆博士坐在臺階上，一邊灌著茶水，一邊將腰間的褲帶又勒緊了一些。

    “博士，一壺清茶多少文錢？”

    見到一個青衣客坐在了茶案旁，博士連忙起身上前招呼，只是腳步虛浮，一個踉蹌險些栽倒，但在他倒地之前，卻好像有人在暗中托了他一把。

    另一旁的李夜清收起手，將斷劍和畫軸解下放在茶案上。

    茶博士用抹布擦拭了幾下茶案后回道。

    “客官，一壺清茶三文錢，可還要些別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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