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宛平城儼然一座京師西南雄關。 東西長六百多米,南北寬三百多米。 總面積二十萬多平方。 城池內有翁城、羅城,南北無門。 東西開兩城洞門,順治、永昌。 城郊市集、村鎮密布,西面盧溝橋橫跨永定河。 它承載了十三世紀馬可波羅的足跡。 無數商隊、讀書人的足跡。 這日。 挨近孔廟的坊間飯店、茶館、酒鋪。 人流云集。 落榜的有人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有的失魂落魄、借酒澆愁! 科考選拔上的人又有一種優越感。 有的寫詩嘲諷他人。 有的春風得意、沾沾自喜。 儒教至此,丑態十足。 良鄉諸生魏無知也在過關之列。 此人在家鄉小有名氣,關于他無知的名字。 倒是少有人嘲笑,據說大有來歷。 《論語,子罕》篇。 孔圣人說;“吾有知乎哉? 無知也有,有鄙夫問于我。 空空如也,我叩其兩端而竭焉”。 因此。 根據孔圣人的解釋,無知反而是一種謙虛、好事。 縱使私底下有一部分讀書人不尊敬圣人。 時常辱罵、調侃孔孟二圣。 甚至拿“無知”二字來嘲笑魏無知。 他也不以為忤。 坊間店鋪內,寬敞大堂。 三五知己成群結隊,討論話題都是這回科考。 伙計、酒保、茶保來回穿梭。 “魏兄,大楚第一神童賈景之也過關了。 據聞他卷面不潔,被墨汁浸染。 我等沒看過他的卷子,不知學政大人何以取他?” 魏無知面色溫言地笑笑:“賈景之的時文、試帖詩在下看過了。 雖也不是十分優異,但也無可指責。 定在前十,是很公正的。 卷面不潔是無心之舉。 據說是同座的司馬匪鑒打擾的...... 不過他那首詩卻已經傳開了!” “原來如此,究竟是何等妙筆! 還請魏兄明言,我等洗耳恭聽。” 魏無知輕搖湘妃竹扇:“賈景之詩云:寶藏在山間,誤認卻在水邊。 山頭蓋起水晶殿,珊長峰尖,珠結樹巔。 這一回,崖中跌死撐船漢,告蒼天。 留點蒂兒,好與朋友看!” “此詩果然有妙處,誤認卻在水邊。 點明非是他打翻墨汁,是無心之舉。 倘若八股、試帖詩過關。 卷面不潔也可原諒。 倒也無人指責陳學臺了。” 魏無知搖頭道:“學臺大人還是擔心的,卷面不潔。 本就能判為下等,可賈景之館閣體練得還行。 學臺大人見此回了一首詩。 此事必然傳開又是一段文人佳話了。” “咦?是何詩?說來我們也聽聽。 不僅能飽飽耳福。 也讓落選的同仁好有個借鑒之處。” 魏無知輕笑道:“陳學臺詩云;寶藏將山跨,忽然間在水涯。 樵夫漫說漁翁話,詩句雖差。 文字卻佳,怎肯放在他人下。 常見得登高怕險,哪曾見會水溪殺。” “嘖,難得!難得!這是一段佳話了!” “昔有朱慶馀近試上張水部;洞房昨日填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張水部回詩,朱慶馀聲名大震。 今日賈景之此舉,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了。” “最難得的是,魏兄乃羅師兄表親。 他對事不對人,以直抱怨,此乃真君子。 毫不諱言,這份心胸、氣度可敬可佩!” 賈琮與周六合、張冇才、王浩三人角落一桌,側耳傾聽后。 三人微微一笑,他們三人也取中了。 過幾天便要送往貢院。 周六合是孝子、苦讀型,十六歲了。 說是“肯下十年苦功夫”也不為過。 張冇才是涿州天才,十五歲。 王浩則是宛平本地人,據他說家境殷實。 他年齡最大,十七八歲。 這四個蘭陵盟元老,個個皆是八股精英。 其中王浩考過一次鄉試,落第了。 這回算是第二次。 他們正聽著。 中間靠左一桌唯有一位生員。 自個兒斟酒、不點菜,方巾斕衫,面目無神。 喝著喝著忽然嚎啕大哭,頭伏于桌。 頓時吸引了所有考生目光,賈琮望過來。 此人正是他同桌考生林浩! 林浩鑒哭道:“我無顏面見桑梓父老矣!” 一時椅子、條凳與地面木板的摩擦聲響徹全場。 有不少生員過來安慰。 魏無知當先勸慰道:“林兄何必自慚形穢。 勝敗乃兵家常事,科場如戰場。 何況現下只是頭場科考。 后面還有錄科、錄遺呢! 若有信心、鴻志,何愁不過。” 此言一落,有不少人感同身受。 紛紛動了惻隱之心:“不錯,不錯,縱使今年不過。 還有下一個三年,人生有幾十個三年。 大不了就和八股耗一輩子,一個考官眼瞎也罷了。 不可能每個考官都眼瞎。” 聽著眾同仁的勸慰之語。 林浩情緒也冷靜幾分,以手袖揩拭眼角淚水。 搖頭晃腦道:“多謝諸位仁兄好言勸慰! 奈何在下非家境殷實者! 我選為房山縣學生員,已是滔天大幸! 想昔日房山桑梓,老母勞累至死,春種秋收。 去過賦稅、徭役,筆墨紙硯之費尚有何幾? 忝為諸生,幸能免去家中二丁徭役! 然筆墨紙硯、時文子集、趕考住宿之費。 全賴桑梓父老捐贈矣,今不能中?安能茍回?” 周六合聽得不由潸然淚下:“林兄也是我同年了。 但生員過千,我也不知你現狀。 既然家中使費蜩螗,然而每年歲考。 重定等級,林兄若肯努力判為一等。 領些官府補貼,亦不是難事啊。” “你周兼達是大孝子,歷來得縣尊看重。 如今又有賈景之幫忙,于你不算難事。 卻何以難倒我等諸生哉? 一等廩膳生名額有定。 我林浩非是不努力也?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