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孫茹本在帳內陪著陸遜。 步騭與呂蒙的突然出現,驚訝的不止是陸遜一個,孫茹也是一臉的茫然與驚恐。 特別是當步騭提到“陸伯言這出征打仗帶著夫人,就已經讓吳侯驚掉下巴了”這一句時,孫茹的心情更加緊張。 而因為“從孫者生,從士者死”八個字,整個大帳內一度寂然。 步騭笑著喊了聲“伯言”,又撇了一眼孫茹,故作驚訝的問道:“方才我與子明是唐突了,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陸遜連忙拱手:“哪里有什么打擾,只是有失遠迎?!? 步騭擺手笑著說,“唉,你、我都是奉吳侯之命辦事,寒暄的話就不多說了。” 說話間,步騭取出了吳侯的詔書,“我是來替吳侯慰勞陸將軍的。” 陸遜忙拉著孫茹跪下,“臣謝吳侯關懷?!? 步騭展開詔書,“孤親赴濡須,進擊合肥,今魏軍已退,合肥已定,未知卿戰事如何?一月之約,攻至交趾,伯言應約,言尤在耳,望交州平定之日,孤與卿共飲于冬至之前。人言,秋風起兮天氣涼,孤卻以為冬風更冷,特借此久久重陽之余味,賜卿‘茱萸酒’與‘不龜手藥’,望卿善自珍重?!? 身后一名侍者捧著托盤走上前,陸遜哽咽著接過,扣首道:“合肥一戰,曹魏戰敗,天佑東吳,讓末將出師無功,使吳侯親冒矢石,末將罪該萬死!” 步騭扶起陸遜笑著說:“重陽節時,吳侯尚與陸伯言共度佳期,這冬至之時,吳侯還盼著與伯言你一道共飲美酒,只是…伯言駐扎于此,一連數日,并無寸進,這可不像是要冬至之前攻破交趾的模樣??!” 陸遜垂首問道:“若,末將不能如期攻破交趾,那當如何?” “如何?”步騭突然笑了,“哈哈哈…伯言真會開玩笑,吳侯特地派呂蒙將軍坐鎮交州,于南海、蒼梧二郡為你征募錢糧,陸家軍又是東吳兵馬中最驍勇者,交州更是幾十年未有征戰,整個軍隊從上到下不堪一擊,不能如期攻破交趾?呵呵,除非是伯言不想,否則?怎么可能?” 說到這兒,步騭看了呂蒙一眼。 呂蒙亦是誠惶誠恐,他連忙補充道:“是啊,若是伯言不能攻破交趾,那不顯得你這先鋒將軍,還有我這軍需官無能了嘛…何況,曹操歸來,勢必在淮南與東吳有一場大戰,吳侯要同時承受南北戰事的壓力,伯言也要體諒吳侯?。 ? 陸遜苦笑道:“主憂臣辱,是臣之罪!” 步騭調侃道:“伯言千萬不要自責,眼下除了伯言你,還有誰能為吳侯奪下這交州之地?” 這個問題剛剛拋出,步騭接著補上一句,像是自問自答: “總不能是讓我步騭吧?若是我,這不是趕鴨子上架么?哈哈哈咱們東吳,能仰賴伯言的地方還多著呢!” 步騭的語氣帶著戲謔,可其中的話,無異于在深深的點著陸遜,這也讓陸遜的心情愈發沉重。 孫茹見氣氛冷然,連忙道。 “兩位將軍的營帳已經安排好了,不妨先去休整一下?!? “也好!”步騭看看呂蒙。 于是,陸遜陪著步騭與呂蒙去他們的營帳。 兩人走過營寨,見軍士筆挺,劍戟林立,步騭不禁問呂蒙:“這陸家軍與子明的部曲相比?如何?” “陸家軍半數是陸家一代代精挑細選訓練出的部曲…”呂蒙侃侃道:“另一半出自山越,是擅長山林戰與水戰的虎狼之師,如此軍容齊整,我那些部曲如何能與陸家軍匹敵?” 步騭壓低聲音,感慨道:“如此虎狼之軍,竟只是在安營扎寨,并不進攻…子明覺得可惜么?” “可惜?。 眳蚊梢舶l出了深深的感慨。 而說話間,步騭側頭望向陸遜,疑惑的問道:“伯言哪,我真有些看不透你了,你究竟在擔心什么?是擔心那陸績陸公紀么?” 說到最后,步騭的聲音突然壓低,用極輕極細的聲音道:“你難道不是最想陸績被祭旗的那個么? 這話脫口…陸遜一怔,他腳步一頓,茫然不知所措的望向步騭。 步騭卻是“唉”的一聲嘆息道:“吳侯可是對交州急不可耐,這才讓我來督軍,讓呂蒙大都督負責糧草運輸之事,每過一日,吳侯的耐心就減弱一分?!? “我要是你陸伯言,此時一定摒棄那些亂七八糟的,先把交州打下來再說,否則,若真等到一個月之后…你若依舊沒有寸進,那你一定比今日會更后悔、更痛苦!” 步騭是外戚,可嚴格意義上,也是淮泗流寓派系的一員。 這個派系與本地氏族始終保持著不錯的關系… 基于此,他也不希望陸遜有事。 畢竟在年輕一代的子弟中,陸遜可堪為佼佼者了。 陸遜聞言,平靜卻堅定的答道:“多謝步將軍的提醒,但末將身為陸家軍統帥,在確保萬無一失之前,便不能指揮無把握的戰爭,用千萬將士們的鮮血,去染我一人的官袍!” 嘴上這么說… 可陸遜心頭卻是另一番滋味。 ——『步騭啊步騭?你從淮泗而來,又如何知曉…在東吳的大家族中,一個族人害死一族之長,會造成如何的身敗名裂?會造成何等的眾叛親離!我不是不打,我是打不起?。 ? “好吧…”步騭感慨道:“陸將軍的胸懷令我欽佩,那我就不必多說了?!? “君無戲言,我既當初應下吳侯的軍令,就會全力以赴,只是,如今距離一月攻至交趾尚早,距離冬至前破城更早,勞煩步將軍帶話給吳侯,若逾期不能破城,我陸遜甘愿領罪?!? 步騭笑著嘆息,“你是東吳的‘神君’哪,也是東吳未來的希望啊,若真如你所言,我真有些惋惜,東吳又少了一個青年才俊?!? 陸遜淡笑著說:“若真是那樣,也是天意,人生如棋,落子無悔…兩位將軍的營帳到了,請——” 一段路,陸遜走的是如履薄冰,心思是起伏不定。 唯獨最后這一番話,陸遜說的坦然。 可聽在孫茹的耳中,她的內心中悸動不已… 她甚至能感受到,夫君如今的處境何等的危機四伏? … … 曹魏,樊城。 牢房之中,火把搖曳,呻吟之聲此起彼伏。 第(1/3)頁